順滑的絲綢帶子從他手中滑落，顧輕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聲音，他抱着最後一絲希望，顫抖着聲音問：“你說什麼？”

明钺被看鲸魚的興奮沖昏了頭腦，根本沒有注意到顧輕風臉色的變化，她扭過頭說：“去看鲸魚呀！”

她的聲音輕軟甜美，和感冒時嘶啞的聲音完全不同，和之前他聽到的又冷又硬的聲音也完全不同。

可是……可是，這幅聲音，明钺嘴裡發出的聲音，卻和遊戲裡那個女孩的聲音一模一樣，他不會聽錯的，日月不語的聲音他反反複複聽過很多次。

明钺此時的聲音，和日月不語的聲音一模一樣！！！

怎麼會呢？怎麼會呢，她的聲音怎麼會和日月不語的聲音一樣，她的聲音怎麼能和日月不語的聲音一樣。

一樣的聲音……

所以……所以……是同一個人嗎？

顧輕風滿眼驚惶，臉上的冷轉為慌張，眼神裡全是無措，明钺怎麼能和日月不語是同一個人呢？

他的妹妹怎麼能和他喜歡的人是同一個人……

他怎麼能……怎麼能……喜歡上自己的妹妹！

顧輕風的不對勁終于引起了明钺的注意，她拽了顧輕風兩次都沒有拽動，明钺滿臉疑惑地轉頭，就看到了神色大變的顧輕風，她下意識松開了握住他手腕的手。

“怎……怎麼了？”

女孩的聲音單純柔軟，是純粹的不解，顧輕風聽在耳裡，卻像是聽到了來自地獄的聲音一樣，他倉惶後退兩步，直到背脊抵上堅硬冰涼的大理石桌，才算勉強撐住了自己的身子，沒有倒下。

他用盡自己畢生最大的勇氣擡頭盯住了明钺的眼，一寸一寸像是要望進她心裡去一樣，想看看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自己，為什麼要欺騙自己……玩弄自己。

“怎麼了？你問我怎麼了？哈哈……哈哈……你問我怎麼了。”

顧輕風似哭似笑，一張臉怨憤凄楚，眼神裡情感的複雜沉重是明钺這輩子都沒有見過的，可他的臉看上去卻又是萬分脆弱，脆弱得好像一滴水一縷光都能将他徹底擊潰。

他……哭了？

顧輕風的眼角淌出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明钺不由得伸出手想去擦掉，可伸出的手，卻和他偏過的臉錯身而過。

顧輕風扭過頭，唇角揚起凄楚嘲諷的弧度，“明钺，你騙我。”

“我……騙你？”明钺先是詫異，可下一秒，她看到顧輕風盯住自己嘴唇的眼睛時，立即明白了他說的騙是什麼意思。

她摸着自己的喉嚨，喃喃：“聲音。”

“哈哈，是啊，是聲音，一個人怎麼會有兩種聲音？”顧輕風似哭似笑，眼神裡全是懊惱、悔恨。

他恨自己為什麼沒能聽出來日月不語的聲音就是明钺的聲音，他恨自己為什麼要為了躲避明钺“月色真美”的感歎，而對她說自己喜歡日月不語。

他恨自己為什麼……真的喜歡上了日月不語，為什麼喜歡上……明钺……妹妹。

“你為什麼要騙我啊？為什麼？”他仰着頭問她，像是在質問她，又像是在質問自己。

“我…我……對不起。”明钺的手無力地蜷在身側，她沒辦法解釋原因，因為她确實騙了他。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謊言一定會有被戳破的一天，她以為顧輕風會憤怒會厭惡，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得知真相的顧輕風會是這種反應。

就像是天塌了一樣的驚惶無措。

明钺的承認讓顧輕風心底的憤怒之火騰得一下越燒越高，他直起身子質問她：“玩弄我很開心嗎？”

“明钺！”他喊着，眼前模糊成一片，明钺的樣子隻剩下修長而朦胧的輪廓，“我對你是真心的啊，我是真心把你當妹妹，可你為什麼……為什麼要玩弄我。”

他朝着明钺走來，一步又一步，明钺自知理虧，咬着唇後退，使勁搖頭：“沒有，沒有玩弄你！”

顧輕風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沒有？你沒有玩弄我？”

“是！你沒有玩弄，都是我主動的。”是，都是自己的錯，是自己錯付真心，是自己以為在遊戲中遇到了知音，所以才放縱喜歡肆意蔓延。

可是，可是，他不知道這個知音是明钺，是妹妹啊，如果早知道，如果早知道，日月不語是明钺……

他忽然停下了腳步，凄楚地笑了，“是我主動對你說我喜歡日月不語的，都是我的錯。”

“你一定很看不起我吧，一個哥哥怎麼會喜歡上自己的妹妹，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給你帶來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