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風在射擊場待了很久，手掌都打麻了，才等到姗姗來遲的明钺，她還和葉晦有說有笑，他忍不住，下意識甩出了腰間的蝴蝶刀，甩出去之後，内心又譏諷自己。

他有什麼資格生氣？

像個小醜一樣！

顧輕風又惱又怨，心裡的酸楚快把整個人都淹沒了。

明钺也不知該說什麼，腳步一拐，沒有去自己之前的訓練位置，而是走到了顧輕風身邊的那個位置，她才學習射擊，難度和顧輕風他們這種有基礎的不一樣，位置也不一樣。

她走到的這個位置，其實已經有人了。

易寒今日來訓練場之後，就看到顧輕風跟不要命一樣瘋狂射擊，他那股瘋狂的勁兒讓易寒有些怵，他下意識遠離了顧輕風，眼下明钺要過來用自己的位置，他還巴不得呢，看了看葉晦默認的表情，他迅速收拾了東西，打算換到明钺的位置去。

事情若是到這裡，都隻是明钺和顧輕風自己的事情，但明钺禮貌慣了，下意識對易寒說了句：“謝謝！”

她完全忘記了《天下》遊戲裡，易寒的賬号“風蕭蕭兮易水寒”和她的賬号“日月不語”的交集，她不知道易寒在被日月不語殺了之後，反反複複聽過她為顧輕風唱的那首《哥歌》。

當然，明钺向來不關心這些事情，她連自己在遊戲裡有粉絲群都不知道，怎麼會知道自己的語音被放到了論壇上還被管理員加精成了論壇熱帖。

明钺不知道易寒對日月不語的遺憾，不知道易寒對她本人的喜歡，自然也就不會知道當易寒聽到明钺口中發出日月不語的聲音時是多麼驚訝。

易寒确認自己不會聽錯，這個聲音……這個聲音明明就是日月不語的聲音。

“明钺，你是日月不語？”他愣愣地問着，眼神裡不知道是希冀還是害怕，他既希望明钺是日月不語，又害怕明钺是日月不語。

明钺有些納悶為什麼易寒會說出她遊戲裡的名字，《天下》這個遊戲火到人人都玩的地步了嗎？但是，她既然都在顧輕風面前掉馬了，她最害怕被知道遊戲身份的人都知道了，她自然不會在易寒面前再說謊了。

雖然不知道易寒為什麼認識日月不語，但想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吧，她一邊上好子彈，一邊随口承認了。

“對，如果你是說《天下》這個遊戲的話，我在遊戲裡的Id确實叫日月不語。”

親耳聽到和自己猜測是完全不同的，易寒瞬間被這個消息沖昏了頭腦。

顧輕風聽到明钺親口自己承認身份，護目鏡下的眼睛無力的閉上，連開槍的力氣似乎都失去了，雙手無力的垂下。

在場保持淡定的除了明钺，就隻有和遊戲完全無關的葉明和葉晦了，葉明對幾人之間的糾葛完全不知情，葉晦倒是知道點什麼，眼下看到易寒對什麼遊戲反應這麼大，忍不住搖了搖頭，事情好像更複雜了。

他原本揪着易寒和明钺一起訓練，是想着相處會消磨神秘感，相處多了，易寒失去了對明钺的濾鏡，意識到對方也隻是個普通女孩，自然而然就不會那麼喜歡執着了，但是眼下看着易寒似乎更加執着了。

對于易寒來說，這幾天的相處确實讓明钺的神秘感淡了下去，但是明钺的身影在他心裡越清晰，喜歡的情緒就越重。

如果隻是喜歡當然沒問題。明钺的母親和他父親組成了重組家庭，明钺是他名義上的妹妹，他隻要把喜歡克制在一定程度之内，不過分不出格，他覺得是可以的。

但是……但是，明钺為什麼還是日月不語呢？明钺為什麼是那個遊戲裡殺了自己的人呢？三番兩次被殺的不甘滋生出偏執，易寒不甘心被日月不語一刀輕易殺掉，于是幾次三番試圖找回場子，但每次都被輕易化解。

偏執與喜歡融合，愛意與殺意混淆。

易寒腦子亂成一團漿糊，“難怪……難怪你喊他哥哥，原來你們早就在遊戲裡相認了。”

易寒想起遊戲裡的事情，想起葬櫻林崖邊，顧輕風舍身去救她，想起日月不語踩着顧輕風化身的白鳳凰一刀将自己斬死。

原來是這樣，難怪，難怪往日冷漠的日月不語忽然和喜從天降那幫人攪和在了一起，難怪顧輕風明明外熱内冷卻對才認識的日月不語那麼好，原來是因為兩人已經相認了。

易寒心底的偏執再也抑制不住，他死死拽着明钺的左手，雙眼猩紅，逼問她：“為什麼？為什麼明明都是兄妹，你卻隻告訴他。”

“為什麼唯獨瞞着我！”

易寒腦子裡隻有自己的情緒，隻有自己的偏執，他完全顧不得其它，他死死拽着明钺，就像是拽住自己無法言說的偏執與喜歡一樣，他用的力很大，明钺被拽住的左手手腕生疼，已經泛紅了。

明钺很疼，她顧不得解釋，她也不認為易寒有資格要自己解釋，她對誰說自己的身份都是她的自由，說個不好聽的，就算是她刻意隐瞞，就算是她用兩個身份玩弄，那也是她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