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思言蜷起身子,陷入深灰色的床鋪裡,雙腿夾着輕薄的蠶絲被,露出一截白淨小腿。
omega正酣睡着。
枕邊哈士奇毛茸茸的狗尾巴,掃在他手背上,将人從睡夢中驚醒。
陽光透過270°延展的圓弧形落地窗,将庭院裡枝繁葉茂的整片香樟林,翠綠色的光景,毫無保留地引入室内。
金燦燦的陽光灑進卧房裡,光線緊貼着床頭,仿佛給大理石地磚也鋪上了一層細碎的金箔。
映照的整個房間都熠熠生輝。
陸思言打了個噴嚏,猛睜開眼。
omega預感不詳,彈簧一樣撐起半邊身體,又因起的太快,眼前發黑,而驟然倒回原地。
圓圓的腦袋砸回枕頭裡。
短時間内天旋地轉,眼冒金星。
低血糖的症狀十分明顯。
“完蛋了,完蛋了!”
今天學校和劇組都有緊密的行程安排,而肖晏修的豪宅,離他需要到達的目的地,又有十萬八千裡遠。
工作日,早高峰,人群密集,路上擁堵,必須地盡早出門才好。
龍卷風一樣的身影,蹿出房間,光腳丫子踩在地上,發出“啪嗒啪嗒”地清脆聲響。
omega着急地喊男人的名字。
“肖晏修。”
他馬上要遲到了。
文學院裡負責文化常識的beta老師,點名最是嚴格,遲到就扣學分,挂科率高的很。
劇組那邊今天又全是姜舒堯的戲,這位祖宗更是難纏,情節台詞都要現寫現改。
所有人趕着進度不能出任何差錯。
陸思言忙着找人,二樓書房卻空空蕩蕩的,他臨到走廊轉角處,正要踏下台階。
忽聽男人嗓音沉沉,卻也特意擡高聲量,慢條斯理地點他一句。
“乖寶……”
“哥哥這邊有客人。”
可得掂量掂量,别直愣愣地就沖下來了。
男人抖抖手指尖的煙,素日裡都不正經,卻也好心提醒,瞞了他的身份。
沒讓自己慌慌張張地跑出去,在外人面前丢人現眼,萬一遇到個跟陸家往來熟識的。
眼尖認出了他……
陸思言腳步猛頓,一個急刹。
又仔細回味了“乖寶”二字,駭的四肢發麻,心尖打顫,耳朵也泛起陣陣紅意。
懸挂的水晶燈恰好擋住視線。
樓上樓下,互相之間,都瞧不清楚。
自己衣衫不整,頭發也亂糟糟的,睡眼朦胧,還蘊着一股迷糊氣,顯然剛從床上起來。
就這麼沖出去,讓外客看見,也不得體。
可自己着急趕路出門,怕他磨蹭,想再催促兩句。
omega進退兩難。
肖晏修瞧他停留半晌,猜是有事,又輕聲安撫:“就來。”
于是二樓的腳步聲,這才不情不願,慢吞吞地折返回卧室裡。
肖晏修等他走了,端起手中茶杯,吹吹熱氣,又沖眼前的陸家父子,淺淺笑着。
男人故作不經意地解釋。
“年紀小,正是黏我的時候。”
“讓二位見笑了。”
樓下客人沒多逗留,三兩句便被打發離開,隻在桌案邊留下一疊厚厚的紙質文件。
陸思言裹着圍巾跑下樓時,陸父和陸時原帶來的資料,正被助理收走。
alpha玩兒手裡的車鑰匙,站在門邊等。
肖晏修見他過來,彎腰從縫隙裡拎出那雙小白鞋,端正放在羊絨地墊上。
陸思言不太自在地靠近,拿鞋這件事情,顯得親密,他紅着臉把腳塞進鞋身裡。
“怎麼跑到那裡邊去了?”
omega微有質疑,他明明記得昨晚進屋前,自己的鞋就是脫在玄關門口的。
而且肖晏修從縫隙裡掏他鞋子的模樣,真的很奇怪,哪有人會那麼自然地從視線盲區裡,掏出一雙根本看不見的鞋子來。
alpha愣了愣,盯着他,不曾想這小omega,竟然如此敏感細緻。
雖然恰好問在了點子上,但男人也信手拈來。
“昨晚家裡人多,進進出出,你一腳我一腳,難免碰到你的鞋。”
“往日裡我的東西找不到,大多時候也都被人踢進那條縫隙裡,順手的事情罷了。”
絕不是因為你爸和你哥突然造訪,也害我一時慌了神智,擔心你可能會被誤會……
陸思言盯着男人那雙會說話的眼,險溺進去,察覺心髒跳動異常,又緊急移開。
沒再糾纏不休的追問。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肖晏修還特地挑了一輛自己平常不太開的車。
紳士地替人拉開副駕車門後,陸思言剛坐進去,男人半截身子便壓低了進入。
在狹窄的空間裡,山茶雪松和佛手柑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alpha的額發,都掃在了自己的眼睫上。
omega心頭咯噔,呼吸猛窒,背脊僵直,緊貼在座椅靠背處,不敢亂動。
從這個方向,要系上安全帶,手指得貼着他的腰身摸過去,才能将鐵片卡進鎖扣裡。
肖晏修摸索着,試了好幾次,始終對不準位置。
男人埋頭放低姿态,視線再往裡望去。
腦袋抵進頸窩裡,耳尖蹭着陸思言的胸前擦過,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幾乎是條件反射的,陸思言一把捧住了肖晏修的臉頰兩側,omega指尖微擡,雙方猝不及防,“深情”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