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她拿起帕子,走到店家面前:“可以問問,這玉佩圖案出自何處嗎?”
店家瞥了她一眼,又拿過帕子仔細一看,随口道:“當然是繡娘根據自己有的制作的。”
她皺起眉頭,繼續問:“可知那繡娘是誰?如今在何處?這樣式的手帕還有多少?”
店家瞧她緊追不放,想轟走她,又覺得她氣度不凡,索性告訴她。
“是一女子吃不起飯,來這賣的,我們瞧制工不錯,又沒使用過的痕迹,便答應下來,僅此一條。”
回想她的問題,店家補充:“自那後,我們再沒見過那女子。”
說完沒見她眉頭舒展,店家疑惑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就見她掏出銀子,買下這條手帕。
那玉佩整個的時候,自己倒是時常戴。後面一分為二,她再也沒戴過了,而且按别扁舟的說法,也隻在尋人時拿出來給别人瞧過。
那為什麼會有一樣的紋路的呢?
難不成是太久沒瞧見,她記錯紋路了?
她疑惑不已,但現下又不是拿出來對比的時候。
索性先将手帕買下來,待有機會再仔細對比。
她又逛了幾家店子,最後在家更高級的瓷器店,買了兩個球狀的瓷器帶回去。
兩個瓷器上是不同的圖案,一個上面是展翅高飛的大雁,一個是浩瀚磅礴的山水。
她覺得這兩個可以預示他的心境,便買了下來。
結果愈發愛不釋手,這制工,這雕工,她敢說宮裡那些人都不一定有這個水平。
東西買到手,了卻心裡一件事,她高高興興回去。
直沖客棧而上,她拿出兩個瓷器,遞到别扁舟面前:“給你的禮物!”
當場的所有人,眼睛瞬間瞪大。
咳嗽的咳嗽,臉紅的臉紅。
唯有她一頭霧水:“怎麼不收下?我可是找了幾家店子,才找到與你氣質那麼相配的。”
别扁舟強顔歡笑,其餘人想笑卻不敢笑。
她捕捉到他們的神情,身為醫者,雖然不怎麼行醫,她還是想到了他們在想什麼。
她無語癟嘴:“能不能别想歪,看看制工與雕工好嗎?”
可她越看也越覺得怪,她幹脆收起來:“不要就算——”
東西被别扁舟搶走,話也被打斷。
“要,怎麼不要,”他仔細端詳起上面的圖案。
半晌,他瞪了手下們一眼,差點錯過她的心意。
把礙事的所有人轟走,他收好瓷器,笑意直達心底。
“謝謝,我很喜歡!”
她摸摸頭,其實她剛想說,不要的話,她下次再給他買。
既然他收下,她就不用再費心思了。
手放進兜裡,她拿出那條手帕。
看到第一眼,别扁舟就搶了過來:“這——你是到哪裡得來的?”
她将今天在秀坊的事如實告訴他,補充自己覺得和他那枚玉佩極其相似,就買了下來。
聽到僅此一條還是女子做的時候,他立馬把手帕塞回她懷裡。
“除了尋寶店的東家,我從未給别人看過,”他看着她,“也不經常佩戴,除非——”
除非她給别人看過。
不知道為什麼,他沒說出口,甚至不知道她有另一塊,她卻下意識覺得他要說出這句話。
差點辯解,她舉起手帕觀察,這手帕竟然與兩枚玉佩一模一樣。
兩半玉佩是有差異的,但這上面連差異都有。
隻能說,縫繡帕的人對玉佩很了解。
她每個角落看遍,拿到對光的位置又看。
未免不夠仔細,她将手帕攤開在掌心,還拿出他的那半邊玉佩,一點點對比,發現右上角繡了個“眠”,右下角繡了個“梁”。
心裡“咯噔”一聲,她想道,完了,還真是找她的。
小時候與阿娘路見不平,從人口販子手裡救下十幾個姑娘,她曾拿出這個玉佩,讓她們記住,以後若是遇到困難,可以縫制同樣圖案的手帕,向她求救。
後來遇上别扁舟,玉佩都隻剩一半,她又忙着躲他,對玉佩的事就不怎麼上心。
一連十多年都沒見過這東西,她就以為她們早已安然無恙,把事情抛擲腦後。
直到,她瞧見自己的“眠”和“梁”姑娘的姓,回憶對她打開大門,什麼都想起來了。
梁姑娘是當中最擅長繡法的,所以她才能那麼快想起來。
窗戶距離床還有段距離,未免别扁舟看出什麼,她不動聲色收回帕子,走回床邊。
“我瞧了,除了有一邊的紋路與你那玉佩不同,其他沒什麼問——”
“你有問題,”他斬釘截鐵。
她石化了。
“你明明都沒興趣,那玉佩你撿到到現在也沒見你瞧過幾回。為什麼你對它的紋路那麼熟悉?而且,你為什麼那麼在意這條手帕?”
很猝不及防,她來不及想借口。
他不再說話,似乎想看看她打算怎麼狡辯。
“那什麼——”
他又打斷她:“其實你說也沒什麼,我也不是一點自尊沒有,你說了我還會賴着不走。算了,再去定個房吧,讓别人來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