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琦身為向簡的上官,直呼向簡的名是正常,但姜琦給他的縣尉官級和縣丞平級,要是還跟着稱呼名就顯得很生硬了。
更尴尬的是姜琦跟向簡合作這麼久,居然都不知道這是人家的字。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把話茬翻了個頁。
“我剛剛聽叔父說城裡藥不夠了?”
“是,先前縣倉裡堆放的藥材就不多,用了一波,如今是所剩無幾了。不過大人不必擔憂,奉行跟北期軍那邊借了些藥材,算算時間,常小子估計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老借肯定不行。姜琦點了點眉心,先前她到榆縣就發現衛生狀況堪憂,再加上不少病殘都有感染的風險,為避免起什麼傳染病,她拿到治療藍卡的第一時間就先把防疫工作給做了。
有了這麼一茬,她自然把存儲藥材的需求往後壓。但姜琦受的這場風寒直接暴露了榆縣抵禦病痛的能力不足,一城縣令想喝藥,居然還得從外頭借藥材,那更别提底層百姓了。
如今冬季在即,城裡老弱病殘的抵抗力明顯不會很高,就算有房有衣,也不能保證不會有什麼流感出現,多少還是得弄點藥材存着才行。
正好也是個由頭能和張家重新搭上線,探探那邊的态度。一來張家在北梁靠南的位置,不管是藥材還是錢糧都價錢不高,依靠在當地威望多少能支援她點;二來姜琦也得給未來做打算,這會榆縣人數還不算多,她和向簡兩個人能勉強支撐,但榆縣不會總這麼點人,她總歸得找點讀書人把縣衙給充盈起來,張家在這個事情上天然是她的同盟。
敲定了這個主意,姜琦就把念頭轉到牛充身上:“我昏迷這麼久,勞累叔父了。”
牛充臉上是難掩的疲憊,哪怕看見她醒來,神态放松了不少,但眼睛裡的血絲算不得假。
姜琦斟酌了下語句:“叔父多日奔波,可有想過在身邊放個可心的伺候着?”
這個話題對他倆之間來說有點突兀,牛充愣了下神,苦笑着搖頭:“都是多老大的人了,沒這心思了。”
“那叔父可考慮過手底下兄弟們的打算麼?”
這倒是個問題,牛充手底下的兵大都是從戰場上退下來換營的兵,沒了親人,也沒了老家,再加上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不出意外原本應該會在張擴老家那邊成家。
但府君的一通命令又把人都調走,以至于在成婚很早的年代裡,大多數還都打着光棍。
“大人的意思是?”
“在外飄着也不容易,叔父也曉得,榆縣現今婦人極多,要是兄弟們有意,完全能在這裡紮根落腳,安心成個家。”
這是個不錯的提議,牛充直接點頭答應了下來,眼瞧着姜琦的神色困倦,幹脆起身告退:“大人且安心休息,這些事等大人恢複再談不遲。”
“嗯,有叔父和縣丞在,我自然安心的。”說的話多了,姜琦自己也覺得腦子發脹,但縷了一遍之前的活,還是開口囑咐了一聲:“若是叔父有餘力,就多注意下劉錢兩家,尤其是劉家的動靜。”
先前她跟錢家合作的事情,按理來說劉家多少該給點反應,這麼靜悄悄的反而讓她警惕。
“是。”牛充拱手告退,剛把屋門閉上,轉頭就碰上提着食盒的衛小娘在院裡站着。
“衛大夫怎麼過來了?”牛充心裡有點犯嘀咕,跑這麼勤快,難不成真是看出來點什麼東西了不成?
衛小娘被牛充用奇怪的視線盯着,不自在地低頭拈了下頭發:“大人許久未進食,草民就去小廚房給大人弄了點粥來,大人可是睡下了?”
牛充上下打量了下衛小娘,伸手:“已經睡下了,衛大夫把食盒先放下吧。”
衛小娘磨蹭了一下,眼睛不自覺朝閉着的屋門瞧了眼,才把食盒遞了過去。
趁着衛小娘告退背身,牛充把食盒掀開拿出粥來,裡外都翻了翻,也沒什麼東西,看着就像是個普通的青菜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