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後,全軍演練的号角聲驚破春曉,那聲音高亢激昂,仿佛在喚醒沉睡的力量。趙煜晨早早地起身,系緊護腕,穿上玄色勁裝。
此刻的他,肩胛線條猶如拉滿的弓弦,充滿了力量感。
校場東側新築的夯土城樓還泛着潮氣,秦校尉站在高處,手中的梅花锏指向沙漏,高聲宣布:“紅隊守,藍隊攻,午時三刻見分曉。”
趙煜晨站在藍隊之中,目光落在刀疤臉□□的那匹戰馬上。
他記得昨日給這匹馬釘馬掌時的情景,那匹烈馬突然揚蹄,性情極為暴躁,然而卻被刀疤臉輕易地扣住腕關節,按在槽邊,乖乖聽話。
看着眼前這一幕,趙煜晨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羨慕,暗暗想着:這壞孩子,怎麼就那麼聽刀疤臉的話呢……
刀疤臉作為紅隊主将,威風凜凜地踞守城頭。他身後的玄鐵盾陣在晨光的照耀下,連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銅牆。
趙煜晨所在的藍隊發起了三次沖鋒,卻都被城樓上射下的弩箭無情地逼退,護城河上漂滿了折斷的雲梯,河水被染成了暗紅色,彌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氣。
“火攻!”藍隊将領心急如焚,扯着嗓子嘶吼道,聲音中充滿了焦慮與無奈。然而,趙煜晨卻沒有将心思放在火攻之上,他的目光緊緊盯着城牆背陰處的苔痕。
連日的春雨将夯土泡得發軟,他前日巡夜時曾見守軍潑水加固城基,這個細節此刻在他腦海中不斷浮現,一個大膽的計劃漸漸在他心中成型。
他忽然解下浸透汗水的護腰,快步走到主将面前,單膝跪地,神色堅定地說道:“禀将軍,可否借二十輕騎?”
主将聞言,怒目圓睜,拳頭重重地砸在盾牌上,大聲吼道:“你要做逃兵?”
“西北角城牆有裂痕。”趙煜晨不慌不忙,蘸着鮮血在盾面畫出溝壑,詳細地解釋道,“趁他們往牆根潑水,用凍土塊混着草料填塞裂縫,待日頭曬化冰碴......”
他的話還未說完,銅钲忽然急促地響起,原來是紅隊竟主動出城迎戰。趙煜晨見狀,立刻抄起長繩縛住雙刃斧,率領二十名輕騎貼着壕溝潛行。
春雨将城牆的裂痕泡得發脹,他們小心翼翼地用凍土塊混着忍冬藤填塞縫隙,每一下動作都極為謹慎,生怕弄出聲響驚動敵軍。就在他們填塞縫隙的時候,城牆傳來了細微的“喀嚓”聲,仿佛在預示着即将到來的勝利。
午時,日光直射牆面的刹那,趙煜晨感覺到時機已到。他大喝一聲,雙斧猛地劈向裂縫。
隻聽“轟隆”一聲巨響,丈餘寬的城牆如同酥脆的酥餅一般坍塌下來。趙煜晨率先躍上斷壁,靴底碾碎牆磚裡的冰碴,發出“嘎吱”的聲響。
此刻,他昔日單薄的後背此刻繃緊如滿弦,渾身散發着一股無畏的氣勢。
“圍糧倉!”刀疤臉見城牆被破,急忙指揮玄鐵盾陣急速回防。然而,趙煜晨卻沒有按照常規思路去攻打糧倉,他率領衆人沖向馬廄,手起刀落,斬斷了所有缰繩。
受驚的戰馬嘶鳴着四處逃竄,瞬間沖散了紅隊的陣型。趙煜晨趁着混亂,身手敏捷地攀上旗杆,腰間長繩在空中甩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恰在此時,他将藍旗穩穩地插上了敵樓。
收兵号角響起時,趙煜晨正卡在旗杆頂端的鐵環處。他的掌心新繭擦破滲血,殷紅的鮮血順着旗杆緩緩流下,然而他的手卻穩穩地攥着半截紅隊令旗,那是他勝利的象征。
秦校尉站在夯土城基上,手中的梅花锏輕輕敲打着地面,震落簌簌沙塵,他看着趙煜晨,眼中滿是贊賞,高聲說道:“明日去弩機營報到。”
晚風輕柔地裹着桃瓣,緩緩掠過校場。趙煜晨在料草垛後舒展着筋骨,月光灑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肩背那充滿力量感的溝壑,上面浮着一層薄汗,在月光下閃爍着微光。
此時的他,早已不是三個月前那個連木槍都接不住的少年,他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成熟與自信,整個人散發着一種曆經磨砺後的沉穩氣質。
老馬夫提着燈籠,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他走到趙煜晨面前,突然将什麼東西抛進他懷裡。趙煜晨下意識地接住,定睛一看,原來是一把纏着金絲的玄鐵匕首,鞘身的雲紋與秦校尉的梅花锏如出一轍。
“驚蟄的雷要劈歪脖子樹咯。”老人沙啞的笑聲混入春夜之中,帶着幾分神秘的意味。趙煜晨摩挲着匕首柄端的蠍尾紋,心中思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