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要買血葵？"老者頭也不擡地擦拭駝鈴，"這藥兇險，需配雪山靈芝。"

沈瑾瑜将玉玲珑按在案上："那便再加三錢鳳栖木。"

老者渾濁的眼珠驟然清明。駝鈴輕響三聲，暗格裡滑出一卷泛黃絹帛，上面正是沈瑾瑜毒紋的解法。突然，一支淬毒弩箭破空而來，老者猛地推開沈瑾瑜，自己肩頭綻開血花。

"肅王府的獵犬來得真快。"老者撕開染血的衣襟，露出心口鳳凰烙印，"殿下速去城南藥廬，那裡有娘娘留下的藥奴！"

沈瑾瑜在巷陌間疾奔，身後鐵靴聲如影随形。她閃身躲進廢棄馬廄，從草料堆裡翻出個落灰的鐵匣——這是昨夜徐衍暗示的"後手"。匣中玄鐵匕首的紋路，竟與肅王府佛堂機括完全契合。

藥廬焚香缭繞，沈瑾瑜踹開門時，藥奴正将雪山靈芝碾入藥臼。老妪擡起滿是疤痕的臉，顫抖着捧起玉玲珑："公主終于來了。"

沈瑾瑜聽言神色一凜，心頭湧上一陣涼意。

老妪掀開地磚，暗室内陳列着三十六卷醫書，封皮皆印火鳳紋。

"娘娘臨終前改了藥方。"老妪将銀針刺入沈瑾瑜腕間，"血葵為引，鳳栖木為媒，這毒要不了您的命，反能辨忠奸。"

話音未落，藥廬木窗轟然炸裂。肅王府死士的彎刀劈開藥櫃，毒粉漫天飛揚。沈瑾瑜旋身踢翻藥爐，炭火引燃梁上懸挂的藥草，濃煙中鳳凰商隊的駝鈴聲由遠及近。

"帶殿下走！"老者率商隊破牆而入，玄鐵駝鈴織成密網。沈瑾瑜被推上駱駝時，看見老妪将火把擲向暗室，焚盡了皇後留下的所有醫卷。

肅州官道上，沈瑾瑜飲下最後一劑解藥。毒紋褪去時，她腕間浮現淡淡的火鳳印記。商隊老者跪地獻上鎏金木匣："娘娘曾說，待火鳳顯形之日，便是商隊重見天光之時。"

匣中虎符觸手生溫，背面刻着雲夢澤棧道的路線。

又是雲夢棧道。

五更天的梆子聲裹着驚雷炸響，沈瑾瑜攥着婚書沖出丞相府。朱雀大街的石闆路在暴雨中泛起血沫，三十具匠戶屍體橫陳在工部門前，每具屍體的蹀躞帶都系着玄鐵飛镖。當她掰開其中一人的手掌，掌紋裡嵌着的硫磺晶簇，與熔爐殘留物完全一緻。

“殿下請看！”随後趕到的徐衍掀開屍體外袍，後背烙着鳳凰紋，“這些是鳳凰商隊三年前失蹤的镖師，他們真正的死因是——”

話音未落，屍體突然劇烈抽搐，胸腔内傳出機括轉動聲。沈瑾瑜本能地撲倒徐衍，淬毒鐵蒺藜擦着她發髻掠過，釘入刑部告示牌。屍體在雨中炸成血霧，硫磺粉末随風飄向皇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