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衍扣住她欲探脈的手,眼底閃過晦暗不明的情緒:“三年前我奉命追查肅王,在永濟渠遭遇截殺,是宇文大人……”
“他用自己試藥,在你身上種了解毒蠱。” 沈瑾瑜瞬間明白了一切,指尖發涼,玉玲珑不知何時滑落在地。
記憶中的宇文拓總是站在陰影裡,腰間香囊散發着濃烈藥味,如今想來,那味道正是壓制蠱毒的血葵。
祭壇外突然響起尖銳的鷹唳,劃破長空。阿穆爾掀開暗室磚石,捧出一個布滿銅鏽的機關盒:“娘娘留給殿下的最後一件東西。”
沈瑾瑜走上前,将玉玲珑嵌入盒蓋缺口。随着 “嘎吱” 一聲,青銅齒輪發出艱澀的轉動聲。盒内金絲軟墊上,靜靜躺着半枚帶齒痕的玉珏,與宇文拓吞毒自盡的兇器完全吻合。
“真正的解藥配方,需要兩枚玉珏合璧。” 徐衍突然咳出帶金粉的血沫,聲音虛弱卻堅定,“宇文大人臨終前讓我轉告,另一枚在……”
“在肅王府的聘禮裡。” 沈瑾瑜攥緊玉珏,任鋒利的缺口割破掌心,鮮血滴落在地,“當年母後拒婚肅王,退回的聘禮中唯獨少了這枚玉珏。宇文拓假意投誠二十年,就是為了把它送進肅王府的密室。”
暴雨不知何時停了,晨曦穿透雲層灑在漕船上。沈瑾瑜踏上祭壇最高處,腕間染血的絲縧在風中獵獵如旗。
她望着河道中升起的鳳羽旌旗,突然明白母後為何選擇雲夢澤作為起點 —— 這裡的硫磺結晶能淨化劇毒,晨光折射的角度恰好能傳遞鏡語。
“阿穆爾,傳令各州暗樁。” 她将玉珏按進漕船模型,機關轉動的脆響驚起群鴉,“把肅王私藏的硫磺換成磁石粉,讓他的鐵甲衛嘗嘗被自己毒器反噬的滋味。”
徐衍倚着青銅柱低笑,肩頭金紋已蔓延至頸側:“殿下可知,宇文大人改良的漕運管道還有妙用?”
他彈指擊碎琉璃窗,晨光如金線穿透霧氣,将河面映成璀璨的金色,“每艘漕船的吃水線都是量器,水位變化會觸發機關,讓肅王埋設的火油……”
話還未說完,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從下遊傳來,河面炸開數丈高的水柱。沈瑾瑜看着金色火焰在琉璃管道上流淌,卻始終無法引燃漕船,終于笑出眼淚。
“母後竟将火油換成了磷粉,遇水反而形成屏障。”
鐵甲衛在血泊中抽搐,腕間刺青被磷火映得發藍:“主上不會放過……”
“回去告訴肅王。” 沈瑾瑜将淬毒的玄鐵镖釘入他耳畔石縫,目光堅定如炬,“他處心積慮要毀掉的崔氏血脈,正是這局中最重要的藥引。”
沈瑾瑜看着鐵甲衛咽下最後一口氣,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着内心的波瀾。
“阿穆爾,徐太傅,我們不能有絲毫懈怠。肅王必定不會善罷甘休,他在各州碼頭都有眼線,說不定此刻已經知曉我們在此的行動,正謀劃着更為狠辣的反擊。”
阿穆爾用力點頭,眼神中滿是堅定:“公主放心,我這就傳令各州暗樁,務必将磁石粉替換硫磺的事辦得滴水不漏。” 說罷,他轉身匆匆離開,身影迅速消失在密道之中。
徐衍捂着受傷的肩頭,眉頭緊皺,但眼神依舊銳利:“殿下,如今我們雖暫時掌控了局面,可肅王的勢力盤根錯節。這河道上的戰鬥隻是開端,朝堂之上,想必也已暗流湧動。”
沈瑾瑜目光遠眺,看着河道中那飄揚的鳳羽旌旗,心中思緒萬千。
“太傅所言極是。我這就回宮面見陛下,将這一切詳細禀明,請求陛下盡快采取行動,一舉肅清肅王黨羽,以免再生變故。”
兩人商議妥當,便立刻啟程返回京城。一路上,沈瑾瑜心急如焚,她深知時間緊迫,每耽誤一刻,肅王就可能多一分布置陰謀的機會。
回到京城後,沈瑾瑜顧不上休息,直奔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