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夜裡,月光如水,灑在庭院的石闆路上。沈景明也來了。兄妹二人坐在廊下,廊下懸挂的燈籠随風輕輕晃動,桌上是宮中送來的點心,精緻的點心在燈光下散發着誘人的光澤。
沈景明笑着端起一盞茶,熱氣騰騰的茶香彌漫開來,他語氣帶着調侃:“你如今可是衆家姑娘夢中人了。父皇都打聽過了,誰家的閨女賢淑穩重,誰家的才貌雙全。”
沈瑾瑜頭疼,伸手揉了揉眉心,那動作盡顯疲憊:“兄長,我對男女之事還不感興趣……”
“我知道。” 沈景明放下茶盞,茶盞與桌面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他聲音低下來,“可你也長大了。朝堂風雲莫測,娶一個合适的妻子,不是壞事。”
沈瑾瑜沉默不語。她知道這位哥哥在說什麼,可是偏偏她又不能解釋,隻能在心底暗自歎息。
“不過……” 沈景明眯眼看她,那眼神裡透着探究,“若是有心上人,也不妨同我說說。”
沈瑾瑜險些被茶嗆到,她輕咳幾聲,臉頰微微泛紅。
“别躲避。” 沈景明笑得意味深長:“你年少在西域,孤身一人,難保不會有人相伴。如今回京,身邊可有人牽挂?”
她心頭微亂,眼神閃爍,隻好低聲含糊道:“在西域時,确實有人曾與我結下婚約。”
“哦?” 沈景明頓時來了精神,身體微微前傾,“是哪家姑娘?”
“啊呀,這讓我怎麼說呢……” 她聲音更輕,仿若怕被人聽見,“反正是一位故人,雖未及成婚,但曾許下諾言。”
沈景明皺起眉頭,那眉頭擰成了一個 “川” 字,沉吟良久。
“男子?” 他試探着問。
“兄長莫問。” 沈瑾瑜笑了笑,那笑容有些苦澀:“隻是一個承諾。”
沈景明盯着她看了很久,那目光似要将她看穿,終究隻是歎息:“既如此,我便不逼你。”
幾日後,皇帝下旨,要為太子擇良配。旨意一下,朝中開始沸沸揚揚,一時間,各家姑娘畫像一一送到東宮。
沈瑾瑜坐在東宮的書房内,陽光灑在書案上,她看着那一摞畫像,隻覺頭疼不已。
“殿下,這位是禮部尚書之女,溫婉端莊……” 宮女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介紹着。
“這位是兵部侍郎之女,才思敏捷……” 宮女的聲音在書房内回蕩。
她聽得耳朵都起繭,幹脆拿起書卷坐到窗邊。窗外,微風拂過,吹動着樹枝輕輕搖曳。
“殿下不看嗎?” 宮女小聲問,聲音裡帶着一絲疑惑。
“不看。” 她合上書卷,那書卷在她手中發出輕微的聲響,擡眸望向窗外:“國事未安,婚事何急。”
徐衍太傅卻勸她:“殿下,皇帝此舉,是要替您立穩根基。婚配之事,不可随意抗拒。” 太傅的聲音溫和卻又帶着不容違抗的力量。
“可那不是我想要的。” 沈瑾瑜輕聲說道,那聲音裡滿是無奈。
太傅隻是搖頭,“等你身處高位,很多事都不是由你決定。”
沈瑾瑜開始更加認真聽政。朝會時,她身姿筆直地站在朝堂上,會細細聆聽各部官員的奏章,哪怕是最細微的鹽務細節,她也不再輕易錯過。她時而微微皺眉,時而輕輕點頭,認真思考着每一個問題。
太傅上課時,她摒棄雜念,将案上的書卷翻得仔細,筆記密密麻麻。她手中的毛筆在紙張上沙沙作響,寫下一行行工整的字迹。
東宮内,夜深人靜時,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地上,她一遍遍翻閱舊案卷。案上的燭火輕輕搖曳,映照着她專注的面容。
“愛哭鬼,他們要逼我娶妻了,我要是逃不掉該怎麼辦啊。”沈瑾瑜看案卷看得眼有些酸,便朝着窗外發呆,“你說會不會有一種可能,近日别的地區出現什麼狀況,能讓我出去緩一陣子啊。
“我要是娶媳婦了,你可怎麼辦呢……”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直至微不可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