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玄堂内其他人應聲,于是枕戈帶路,商榷安與他一同前往香榭苑。
近來春寒,風一吹還是會帶出絲絲涼意。
但商大郎君的面龐,還是冷得如霜一樣,巋然無恙。
腳程穩健,瞧着亦是豐度翩翩。
隻是在步入香榭苑後,在看到不遠處的嬌麗身影時,戛然止步。
“大郎君?”
枕戈訝異,怎麼忽然就停了不過去,趁此機會那女郎落單之時,好質問啊。
商榷安似有自己的思量,沒有回應。
又似不想與對方有過多牽扯,是以便停在這裡。
這時,從另一處的花石旁走出幾道人影,見到商榷安仿佛有些驚訝。
濉安王妃與随身伺候的仆從來到他面前,“榷安,你怎麼來了?”
……
獨自坐在香榭苑的一角,身邊隻有一個王府的婢女陪着,無視了下人若有似無的窺探,妧枝依舊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
她不像是第一次來,沒有半分好奇或是問東問西。
下人看到她的眼睛裡,神色中,盡是對周遭的一切表現出來的淡漠和厭倦。
“妧娘子可要喝水?茶涼了,我再去沏杯茶來。”婢女奉命要招待好她,見面前茶杯已空出聲問。
被單獨留下來的妧枝沒有猶豫地拒絕了:“我不渴。”
婢女登時僵持在原地。
方才大人們去了王爺的書房,也許有要事要談,妧娘子便被留下來了。
本以為她是個像尋常家女郎好招待的,眼下到不盡然,這位娘子的态度,沒有半點對他們王府高門的敬畏跟讨好之意。
“那,娘子有吩咐,可随時叫我。”說罷婢女退回到妧枝身後。
不管旁人是怎麼看待她的,妧枝始終維持着古井無波的模樣。
她曾經是這裡的媳婦,是名義上的大夫人,但是她的丈夫對她沒有情意,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受寵。
這個府裡的下人也最是踩高捧低,表面客氣敬重,背地裡不知議論了多少她的閑話。
以前,妧枝是迎來送往的好手,也會打點下人,試圖融入這裡。
可如今,不管是客套還是寒暄,任憑别人怎麼看她,她都提不起興緻了。
不像妧嵘,滿眼都是算計和對富貴權勢的渴望。
這輩子,為了她的親事在香榭苑裡做客,倒是跟上輩子的經曆很像。
不知不覺,妧枝撐起了下颔回想。
上一世也是妧嵘帶她來王府跟商榷安接觸,他們在東林寺因她掉落的荷包結緣,見了面上了香。
說了幾句話,站在一起年輕華茂,就被傳頌成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了。
在長輩們的主持下,兩家逐漸交往更密,往來也多。
可隻有妧枝自己清楚,作為婚嫁的對象,她同商榷安見到的第一面就能感覺出,他并不為她而心動。
既然不喜,這樣的人嫁過去又能有什麼好結果?
妧枝自然也不情願,然而,母親的勸說,弟弟的無能,妧柔的眼淚,讓她最終向妧嵘屈服。
“榷安,你怎麼來了?”
一道話語聲打斷妧枝的神思,瞬間扭頭朝來路看過去,一眼就瞧見了全是熟人的身影。
也同樣的,時至今日第一回,從上輩子回來後。
妧枝目光跟商榷安對上。
在下一刻,刹那間對方很快避嫌似的,挪開了眼神。
妧家主母未至,隻有妧枝一個女郎來此。
濉安王妃作為王府女眷自當出來招待這個小娘子,恰巧她剛到不久,就看到路中間駐留了兩個人。
走近一看,竟是一向請都請不來的商榷安。
那邊不遠處的妧娘子已經被吸引了注意力,靜靜地望着他們。
氣氛略顯微妙,然而更讓人驚訝的是商榷安的來意。
商榷安:“未曾聽說今日府裡設宴,我來看看。”
濉安王妃笑着說:“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居然驚動你了?”
這話連帶商榷安旁邊的随從都聽了皺眉,為自家郎君抱不平,什麼叫不是大事?
“日前大郎君同王爺已是說好了,拒絕了與妧家的親事,沒想到今日他們還是登上了門。莫非是上回沒與他們說清楚,出爾反爾又纏上來了?”
“如此重要的消息,卻一人知會大郎君,事關婚姻大事,這可……”
枕戈代為質疑道,在當衆近乎落了王妃臉面後,在場的幾乎都變了神情。
隻有商榷安顔色未改。
直到濉安王妃僵着臉,緩過容色之後驚詫道:“這是說的什麼話啊?”
“出爾反爾又從何說起?”
捏着帕子,在商榷安和随從的臉上反複巡看,察覺出端倪的濉安王妃登時反應過來,一拍手掌,“這可真是誤會!”
枕戈:“香榭苑大擺相親宴,這消息是府裡下人都知道,如今親眼所見,難道有差?”
濉安王妃微露笑意,“錯,錯錯錯!”
“這相親宴是有,的确不假,可不是為大郎君準備的呢。”
面對商榷安,濉安王妃再次道:“與妧家大娘子相看的,也不是大郎君,榷安放心即可。”
“什麼……”
“府裡兒郎衆多,為了修複與妧侍郎的同僚關系,王爺便讓三郎、四郎去同妧大娘子相看了,所以,這才沒有知會榷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