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是勸她,不要嫁給李家三郎、四郎?
“老太君說的有理。”
“有沒有理,待到之後再談,先進去上柱香吧。”
到了殿宇内,妧枝看到佛像,适才反應過來周老夫人領她來的是日前這座寺的正院,觀音殿。
佛前,周老夫人向她招手,示意妧枝也到菩薩跟前來拜一拜。
妧枝受到招呼,緩緩踱步過去,然後跪在周老夫人身旁。
“拜佛可要心中虔誠,思自己所念所想,菩薩定為你達成所願。”說罷,周老夫人便不再管她,雙手合十小聲有詞,祈求起來。
妧枝也擡眸望着面前這座宏偉被鍍了金身的菩薩,上輩子她于二十歲出嫁,那時正值秋天。
碩果累累的季節。
但十年過去,她從新嫁娘變成了世上人道人歎的閨中怨婦。
人生并沒有豐收到美好的果實。
她不信神佛,也未曾專心虔誠侍奉過任何一尊佛像,但她不知自己為什麼會重生,多這一輩子。
如果這世上真的有神佛,能聆聽她的祈願,那麼她祈望神佛能答應她,讓她這一世有怨報怨了卻恩仇。
世有長命女拜三願。
妧枝一願自己扭轉乾坤,力挽狂瀾。
二願姊妹生母常健。
三願世上薄情人,永不相見。
觀音殿外,傳來悠悠一道鐘聲,仿若佛音,令人靈台清明。
妧枝再睜眼時,不知不覺發現跪在佛像前,隻剩她一人,而剛才與她一起來的周老夫人卻不見了蹤影。
她起身去找,卻在踏出殿宇門檻時,與外面聽到腳步聲,猝然轉過身的人碰個正着。
妧枝怔怔。
曆常珽似乎并不意外在這看到她,主動向她走近,“妧娘子可是在找我祖母?”
僅是驚訝了一瞬,妧枝便恢複神色。
來不及猜疑曆常珽怎麼會出現在這,問:“是,郡王可是知曉老太君去哪兒了?”
“方才她和我一同祈願,卻突然不見,我有些擔心……”
在王府意欲與她保持距離的曆常珽道:“妧娘子不必憂心。”
“祖母她許願完,發現妧娘子還在與菩薩神識交彙,便先去找寺裡的主持講經去了。”
“正好我來,她便讓我在此等候……告知你一聲,免得不知她去向。”
妧枝頓時安心下來,“原是如此,看來是我耽擱了。那要勞煩郡王在此等我了。”
她向曆常珽欠身,然而曆常珽并未受她一禮。
而是微微避讓了些,“妧娘子客氣了,你是祖母邀請來的客人,本王代她招待你……也是應該的。”
他末尾話語,登時有些輕。
妧枝未有所覺。
直到觀音殿内外陸續進來其他香客,妧枝和曆常珽面面相觑,似是終于覺得不宜堵在其中一扇門處,于是一個從外讓開來。
一個擡起裙擺,從容從裡面出來。
“既然已經知曉老太君去處,那我就安心了。”
妧枝想起今世與曆常珽還不算太熟,以免像在王府被誤會,便道:“我這裡就不打擾郡王了,此處寺裡我自己可以走走。待到用齋時,我自去與老太君相見。”
“等等。”
未料,曆常珽陡然将她叫住。
妧枝驚訝回眸,隻聽這位郡王道:“祖母交代,她不在時命我一定要招待好你,妧娘子,不介意的話,可願意本王随你一同逛一逛這東林寺。”
寺院外的巷道裡。
馬車走不動,轎夫更難行。
不管是來東林寺施齋的,還是前來領一些齋食回家的百姓,都将這條路堵得嚴嚴實實。
“大郎君,前路不通了,也許隻得下馬進去。”枕戈對等在外面騎在馬背上的人道:“裡面的人,實在太多了。”
他心有餘悸,商榷安未曾猶豫,當即從馬背上下來,“張弛已經到了?在哪個寺院。”
枕戈:“按照約定,是在文殊殿的偏門後面等候。”
将缰繩遞給下屬。
商榷安:“我自己進去,你在外面安排人手,不要讓可疑之人看見。”
“是。”
說罷,他順着人潮往寺院裡走。
東林寺是京都城内其中之一的大寺,香火鼎盛,施齋的人家尤其多,高大修長的身影從樹下甘家的施齋攤子前經過。
直徑上了台階,上回他在此避開了與妧家有交集的契機,陪唯真進殿燒香祈福。
本以為塵埃落定,不會再來這座讓他跟妧枝上輩子錯誤結為夫妻的廟宇。
結果,亂黨一流中的卧底張弛卻傳信給他,要在東林寺相見。
就如同,冥冥中,一時半會還是與它斬斷不了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