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名——姚渠。”

“第三名——溫雲霁。”

一片靜默裡，被讀到名字的鐘纨等人相繼走到水溶洞口列隊，而眼見前三甲竟都是就讀于藝文學館的學子，不少世家子已議論起來，那方才奉承楚明烆的伴讀也馬上憤憤道：“蓬萊肯定洩題給他們了！讓這些廢物通通排在前面，要不然少爺您怎麼可能比不過……”

他話還沒說完，那邊的書童已讀道：“第四名——姬珣。”

兩道聲音幾乎合在一起，教楚明烆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擡腳就踢向那人的膝窩：“蠢貨！”

他們這邊的動靜引起不少人的注意，蘭因卻完全沒有那看熱鬧的心思，鐘纨和宋文期都被讀到名字，相繼離開，就連學館的同學也幾乎走了個幹淨，他的心情一直也随着那書童起伏變化的語調高低—高低地彈跳，直到日頭都開始西斜，宣榜的書童才終于慢悠悠讀到：“第六十九名——蘭因。”

蘭因再度高高提起的心這一回終于慢慢地落了下來，他腳步急促地上前——正巧前一名在這時被準許放行，而在入口處引導的師姐聞人語則遞給他一塊手掌大小的龜甲骨，交代：“這塊龜甲，到了秘境裡就會變成試卷和地圖，一定要仔細收好。”

蘭因接過，接着，不免好奇地往那溶洞裡瞧，卻隻看到了一片渺茫的黑暗，側耳去聽，其中似乎也空寂得毫無聲響。

蘭因心跳不由加重了些，有些本能地恐懼于這黑洞似的隧洞，聞人語看出他的緊張，低聲安慰他：“不用害怕，公輸儀已經提前往秘境内散入了五百‘叫天子’，這是羨門所制的一種特殊的傀，能在秘境裡巡行，它們的眼睛則聯通着外界，師兄師姐都守在這兒，一旦你遇到危及性命的危險，就會趕去救你的。”

蘭因朝着她感激道：“謝謝師姐。”

而書童又在這時候宣榜道：“第七十名——楚明烆。”

聞人語便對蘭因道：“好了——你現在可以進去了。”

蘭因讓自己穩了穩心神，擡腳步入了秘境。

而等楚明烆也進了秘境，江思勉困倦地打了個哈欠，對江思清道：“行了，走吧，那邊那人鬥雞一樣盯你多久了，再呆在這兒，我看他就要忍不住沖上來了。”

江思清哼了聲：“手下拜将，他再和我打一百次，同樣是自取其辱！”

随着他兩人也離開，施天白一直緊繃的身體終于稍稍放松，公輸儀忍不住調侃他：“你一直緊盯着江家兄妹幹什麼？他們又不想拜宗主為師——倒是那個姬珣，和你差不多年紀，還是冰靈根，修為也強過你……”

沒想到施天白聞言，卻絲毫不生氣，隻是清嗤了聲：“拜宗主為師便需放棄雲中城少城主的身份尊榮，他舍得抛下嗎？”

公輸儀聳了聳肩：“他看起來還挺正常的，所以大概不會。”

施天白忍不住氣笑：“那照你的說法，我三叔也不正常——哎？說起來，怎麼好久沒見到我三叔了？”

***

施鈎玄這會兒正提着他好不容易逮着的千年冰蟾，風風火火往寒冰洞天趕——冰蟾極善幻化，生擒這隻冰蟾，實在好費了他一番功夫，所幸今夜既望，是月至圓之時，月陰之力盛極，冰蟾血液中蘊含的力量也達到了頂峰，恰是用它來喚醒宣虞的最好時機。

離開兩個月再歸來，夏花早已凋謝，秋蟬也早已絕迹，寒冰洞天洞口的早梅卻是開得正好，疏影橫斜，暗香浮動，有人正立在黃昏月下的梅花林間，聽聞腳步聲，轉頭看過來。

看見他模樣的那一刻，施鈎玄手一松，耗時兩個月抓住的冰蟾竟然就這麼掉在了地上。而冰蟾落地的瞬間，就化形成了隻白絨絨的兔子，卻像是暈了頭一樣，并不想着逃跑，而是跳着腳，徑直蹦向宣虞，被宣虞扼住脖頸提起的時候，還在百般試圖卷着舌頭舔他的手。

施鈎玄這時卻完全顧不上冰蟾：“無虞？”他難以置信：“你，你，你——你怎麼變成這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