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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一片冰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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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積玉進門後,先恭敬地給施鈎玄行了禮,又問蘭因傷勢,施鈎玄直接代替蘭因答道:“他受了些驚吓,所以也就别在這兒廢話了,也好教他多休息養神。”

裴積玉被明怼,也沒惱,仍舊好聲好氣:“聽公輸師弟講,當時一共有七名賊人現身,其中六人一直在圍攻他,後來見勢不妙便主動撤走了,但另還有一人,當時是追着蘭因走了,不知具體下落如何——蘭因師弟,你可看見他的去向了?”

“他……”蘭因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隐瞞實情:“我……我不知道……”他其實很清楚那賊人已死,但也知道自己這樣一說,必然會引來一連串的追問,他就得明确交代出師父送他的若水吊墜了,這若放在以往,他必然會選擇坦白,可是不久前,他剛發現了這吊墜的秘密用途……更何況,蘭因年歲漸長,對宗門内那許多自己讨厭的人也漸漸不吝于以陰暗去揣測了——萬一自己說完,像郁離子、江朝頤那些人想把師父送他的法寶搶走怎麼辦?出于這一些小心思,蘭因選擇了說謊。

“哦?”裴積玉挑了挑眉,不知道是信還是沒信,淡淡一笑,接着問了下去:“好吧,那蘭因師弟又是否看到了那突然出現的若水劍意……”

但他還沒說完,就被一旁的施鈎玄不耐煩地打斷了:“他一個小孩子,能知道些什麼?我說,你們有這個空,不如趕緊去追查到底是什麼人敢進入蓬萊來暗害我門中弟子!”

裴積玉道:“是,我們一定會追查清楚,但該例行問的,也還是要問的嘛。”

施鈎玄這時已徹底不耐煩了,冷笑:“可我看薛師叔派你們做調查,更關心的分明就是那若水劍意的由來,而并不怎麼把這次的意外放在心上!——怎麼,他是在怕劍仙突然回魂?”

他這話說得不敬,卻堪稱一針見血——薛潛乃江潮生嫡系師弟,然而劍法、境界皆與江潮生完全無可比,是以直到江潮生死、宣虞上位這些年,才終于憑着資曆輩份出頭,施鈎玄冷聲道:“師兄欲專注精進修為,一年多前便将掌宗大權交給了薛師叔暫代——然而現在蓬萊都亂成什麼樣子了?居然有人敢嚣張到在宗内公然謀害弟子!我聽公輸儀說,他們仿佛是被故意引去那裡的,而當時紫翠山很可能被人布下了某種結界——現在都半天過去了,你們可有了任何線索,究竟是誰為什麼要害他兩人,又是誰在那裡布下的結界?”

裴積玉默然,隻得起身道:“是。弟子這就去查。”

待他走後,鐘纨也不由不滿道:“真是的,裴師兄人倒是不錯,就是薛長老也太……”她不好意思直說師長無能,隻能委婉道:“就宗主閉關這會兒,也不知道究竟怎麼代理的宗門,使學宮弟子的份例已近一年沒發放了,丹房那邊也是,說庫存不夠,竟不給正常批發藥石了,許多師兄師姐修煉因此已受了大影響,都在不滿呢!”

不想施鈎玄聽了,卻是歎息道:“傻丫頭,薛潛确實是無為,卻并非你想的那樣庸碌——他這分明是已看出了江朝頤決心與無虞反目,所以才有意縱容之,以報從前那幾年無虞借江氏之手打壓他之仇啊。”

鐘纨和蘭因面面相觑,沒想到宋文期往日瞎說一樣的派系争鬥居然當真就正在發生,更沒想到宣虞已是腹背受敵的局面,他們終究年紀還小,鐘纨不由憂心忡忡道:“那這可怎麼辦呀?”

“等無虞晉升出關吧,”施鈎玄倒是一點也不覺慌神:“反正到時候他肯定會解決的——就是不知道他那邊現在究竟是怎樣的進程了……”

而待鐘纨和施鈎玄也離開後,蘭因喝下安神湯,躺回榻上,摸出了若水吊墜,師父曾說,這是送給他的護身符,而這一次,便果然保護了他——師父又保護了他,蘭因的神情變得柔和而幸福,手指摩娑着吊墜表面,它仿佛師父與自己的某種密契,以至于方才裴積玉離開後,蘭因猶豫少頃,還是沒有對着施鈎玄說出這吊墜的存在,也沒有說出……他其實清楚知道師父修煉的進度——他在那次無意間找到了師父後,就漸漸摸索出了通過自己識海與師父見面的方法。

想到這裡,蘭因熟練地催動靈力,包裹住吊墜,用意識攜帶着它進入了自己的識海,而後深吸了口氣,其實他的靈力、神識剛剛都巨大地消耗過,現已非常疲憊,但又有一些話非常想和師父說:在那刀就要割到他脖子的一刻,他真的差點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現在想起來,還覺得無比慶幸又失落,慶幸的是他有師父冥冥中的保護,但失落也是因為這個——每一次,他都需要師父來保護,如果他能變得更強就好了,這樣下次遇到危險,他也能保護身邊的人……我什麼時候能變強呢?什麼時候能真正和師父學劍?

于是蘭因雙手環住仿佛密匙一樣的吊墜,毫不猶豫地一躍跳入了海中,努力撥開水流下潛往海的深處,直遊到盡頭,勇敢地穿梭向那龐然的黑色漩渦——蘭因的神魂又在其中碎作了萬千的星點,像在隧道裡滑行一樣飛快地流動着,直朝着隧道盡頭的:“師父!”蘭因微笑了,神魂的光點在沖出的那一刻熟練地完成了重組,直直地撞進了宣虞的懷裡,仰頭看向他,無聲地叫着:“師父~”

——他仗着宣虞正在專注修煉心法,完全看不到,更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蹭在宣虞身上撒了會兒嬌,然後就像每次來到這裡時那樣,依偎着師父,靜靜地凝視他。

很快,蘭因便發現了不對——以往宣虞修煉“冰心”時,神情都唯有平靜,但此時,眉眼間卻隐有動容之色,蘭因下意識想要平撫,卻在觸手時,撫摸到了溫熱——若水底冰寒至極,那這溫熱是……師父在流眼淚?蘭因一愣,手指便移動到了宣虞似蹙非蹙的眉心間,他或許并非故意想要窺探宣虞的秘密,隻是想讀懂宣虞早已成了蘭因最大的心事或者說煩惱,而當他的神識再度悄無聲息地入侵進宣虞的識海時,便正看見了宣虞恰在回憶的往事:

——那是間形如牢獄的陰暗房間,這時門被霍然打開,兩個仆婦打扮的高大女人走進來,而當她們粗碩的影子逼近角落,就愈發襯出瑟縮在那裡的那個孩子的瘦弱。

其中一個仆婦說話了:“喲,這就是那個特殊的極陰之體?說來,也不知道這樣極陰的男體,究竟能不能人道啊?”

這江氏的仆婦不過随口與同伴說笑,不想那個一直低着頭、渾身都因為疼而冷汗涔涔地發着抖的孩子聞言,倏忽擡起了臉來,他的臉色慘白,那雙眼卻在黑暗中也亮得懾人,一聲不吭,就那麼冷冷地看着她,教那仆婦竟吓了一跳,蘭因也一驚:師父!

那仆婦回過神,後知後覺自己竟被這樣一個羸弱的藥人吓住,忙啐了一口,而同行的另個仆婦則已掏出了丹瓶:“他這極寒之體,倒是耐受丹毒,”說着,便扼住了宣虞的下颌,硬生生地掰開,而将一枚丹藥塞進了宣虞口中!

藥效不久便發作了起來,宣虞痛苦地揪着衣領倒在地上痙攣,那兩個仆婦則觀察着他啧啧議論了起來:“這味‘催心’之毒據說是七小姐獨自煉出,服用一盞茶後,便會如心疾驟然發作一般,如此看來,當真可怕……”

“朝頤小姐不愧是老祖親自挑選的傳人,”另一人稱歎:“這樣小的年紀就已能自創丹毒……”

她兩個又旁觀了一會兒,便離開了,隻剩下宣虞還兀自捂着心口在地上彈動掙紮,他疼得不知溢出了多少生理性的眼淚,卻始終倔強地咬緊嘴唇,忍住不發出任何一聲的呻吟,以至于已将下唇全都咬爛,直到最後,奄奄地一動也不能動了,像是已悄無聲息地死去。

蘭因怕得要命,他也在完全止不住地跟着一起心痛流淚,明知道這是師父的回憶,師父不可能就這樣死掉,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去探他的鼻息,确認他的存在,想去替他擦掉那滿臉鹹濕的眼淚,和唇間流溢出的鮮血,想抱住他——可這隻是回憶,是以蘭因根本觸摸不到,這更讓他害怕了,害怕就此失去師父,師父在這一刻竟變得從未有過的柔弱、可憐,他看着他那被人折磨得毫無生氣的樣子,竟深深覺得師父是需要他來保護的,也隻有他能來保護他,他沉浸在這足以吞沒他的情緒裡,渾身都不由自主地發起了抖,不知道到底是因為那強烈到淹沒了他、使他窒息的恐懼,還是那更深且重的憤怒:這些膽敢傷害師父的人——恨意像錐子一樣狠狠刺入了他的心間,竟讓蘭因從來柔軟的心在這一瞬間變得無比冷硬,而咬緊了牙關發誓:“江朝頤,我一定要殺了你……殺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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