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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金蘭之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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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脈寸寸如要被勒斷的劇烈疼痛和眼睜睜地分明感到修為正随之流失的極度無力感,教宣虞神情一瞬間迸發出了深刻到刻骨的驚怒、痛恨,死死瞪向面前的檀桓,想要将那從他手腕間奇異蜿蜒長出的絲蔓似的奇詭植株看得更清楚明了——而就見它們仿佛也在順延着檀桓的全部經脈生長,随着檀桓催動它們,他皮下布滿的那些絲蔓不斷更加凸顯、扭曲,仿佛樹體内的經絡!檀桓整個人的外表也仿佛在蠕動一樣,面容甚至都變得模糊起來,俨然就要完全變成一株在人皮下生長着的異樹!

宣虞即便處在極恸痛之下,也忍不住驚異:“你……你不是人?!!”

——這般的形容,顯然絕對是非同一般的妖孽!

“無虞,你這樣說,我可是要傷心的。”檀桓短促地輕笑了一聲——瞬間,那些延展出他身體的絲蔓便開始急速地枯萎了,幾乎是眨眼的變化間,檀桓又恢複了和往日無異的形象,隻是臉色比先時蒼白不少,始終勾挑着的嘴角處甚至溢出了一縷血絲。

宣虞也覺體内那些扼着他經絡的蔓絲亦在迅速地凋零着,霎那間,便盡數枯蕪不見!不過宣虞當然不會愚蠢到以為對方就這樣輕易地放過了自己,可他這時甚至顧不得先去深究自己的情況,也一時顧不得對檀桓的嫌惡了,猛地攥住他手腕命門,神識探視向他的體内。

檀桓倒是笑吟吟地一動不動,任他動作,宣虞于是随即震驚地發現,檀桓此刻身體裡确實已全不見了那些詭異的植株——至少他完全看不見!

他蓦地撒開手,倒退開一步:這樣的手段,難怪能逃過映月禅師的眼睛!檀桓此人身上,一定藏有巨大的秘密!這秘密,明顯還與婆羅門息息相關!——自己體内會存在那受檀桓控制的詭異植株的原因,顯然就藏在自己那段已被封印的記憶裡!

可自己現在顯然沒有足夠信任、可以托付性命來求助的人,故而隻能暫且先與他周旋——他會找上自己、甚至攤開底牌,必有其意圖。宣虞阖眼,強迫自己斂去了眸中那強烈的不甘和痛恨、殺意,再擡起眼睫時,氣場已完全收束,像是溫順了下來。

檀桓将他這番變化的過程盡數收于眼底,玩味地笑了笑:“無虞,我最欣賞的就是你的聰明——現在,我想我們應該可以坐下來促膝好好談一談了吧。”

宣虞隻是微微頓了頓,就把心裡的抗拒和屈辱壓了下來,與他對坐下時,若無其事地試探:“你似乎很善于窺探人心的情緒和想法,也很善于用言語态度進一步挑撥起對方強烈的感情——這是你所修煉心法的特殊?”

檀桓深深看了他一眼,笑了,沒有否認:“無虞,看在我對你如此坦誠的份上,希望你也回答我真話,”他執起茶壺,一邊反客為主地為宣虞斟茶,一邊閑話家常似的問:“你到蓬萊這幾年來,日子如何?”

宣虞審視着他,檀桓有此問,必不可能是為關心他,心念轉動間,淡淡道:“你也在蓬萊住了這幾天,不應該看到了嗎?——如你所見,我過得很好。”

“是嘛?”檀桓搖了搖頭,像是在笑他的不坦誠:“可我看江潮生與你,待彼此都很疏遠冷漠啊,甚至我聽那姓施的小子說,他平時都很少指點你修煉,倒是對你那小未婚妻極其上心——這可不該,畢竟我聽說這百許年來,無數人前仆後繼地求着他收徒,也不乏那背景、天資都極為出衆的人選,他卻都一概拒絕,完全不被任何利益關系、人情來往打動,隻說并無收徒打算,但這兩年,卻接連很快收下兩個弟子,這是矛盾之一。而更大的矛盾就是,他待收下兩個弟子的态度——無虞你自然是天資心性都極高,也适合繼承江潮生的忘情道,可你那個小未婚妻嘛,不說我才和她比試過,試過她真實修為平平,就連心性也……”檀桓笑了笑:“江潮生對外解釋說因她是故人之女才收她入門,這理由反正我是不信的,修煉忘情道,最忌諱牽扯太多的因果,江潮生道法已近于大成,感情也淡漠近乎消泯,對一個區區故人之女,何故如此特殊寵愛?而相比之下,對無虞你的态度就更使人迷惑了——當初他可是見到你後,就毫不猶豫地把你單獨從婆羅門帶回了蓬萊,甚至為了幫你隐去出身,願意和積怨已久的江氏本家和解……這樣看,他似乎對你傾注了很大的重視,可既然如此,為何平時又不願意更指點和善待你呢?”

宣虞眉目微動,檀桓這番話正中他一直以來的心事,尤其身為當事者,以他敏感的性情,更能覺出江潮生待自己那種種微妙的詭異,而檀桓此人也絕不懷好意,他會關心江潮生對自己如何,既不是關心自己,那就一定是為了……他抿了抿唇,内心掙紮了半晌,終于試探着道:“這或許是因為‘江’辛夷乃是他的親生血脈。”

檀桓一愣,與宣虞對上視線,随即眼波微動地眯眼笑道:“原來如此…”他撫摸着嘴唇,笑容意味不明:“原來是這樣呀……”随即站起身:“多謝無虞你為我解惑——你不是想找你那小未婚妻嗎?我這就帶你去。”

他這樣的态度、反應教宣虞頃刻便認定了他的意圖确實就在江潮生身上,卻也莫名為此生出了些許模糊的不祥預感,宣虞按捺下那奇怪的感覺,趁此追問:“所以你找我打探江潮生的事,到底是為做什麼?”

“别緊張,”檀桓似笑非笑:“放心,我當下比你更不想惹起他注意——隻是他拿走了我的東西,我總得計劃着重新取回來。”

***

而等宣虞随後随提桓秘密下了山,才發現蓬萊山下碧阙城中此時的喧鬧,到處都是花燈和成對來往着的男女——原來那一日,正值七夕乞巧,而碧阙城主裴銜為讨愛妻歡心,更是在此七夕良夜時大辦起了“鵲橋佳會”,由落夫人禦鵲排出橋形,來請那一衆成對的男女修士踏鵲相會,最快會合的那一組判為優勝,将會獲得由城主夫婦親自頒發的頭彩——以辛夷那極愛繁華的性子,難怪不惜想出這使提桓冒充自己的馊主意,也要偷偷溜下山來湊這熱鬧了。

“……所以我說,無虞你實際真是一點也不關心你這小未婚妻啊,”檀桓笑着打趣:“竟讓她一個人來孤單地度這七夕。”

宣虞本在想着自己的心事,聞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不過你這小未婚妻嘛,也是有些格外奇異之處的,”檀桓忽然湊近宣虞耳邊,低聲道:“檀金曾和我說過——她身上散發着一種非常特殊的氣味,對尋常妖類和低階的修士而言都具有難以言說的吸引和魅惑力——所以他懷疑她身上也攜帶有某種妖類的血脈。而你說她其實是江潮生的親女,這就更有意思了。”

宣虞瞳孔意外地微微一縮,剛想要繼續追問,就聽見熟悉的少女聲音意外叫道:“師兄?!!”

宣虞猛地循聲回頭,正看見男裝打扮的辛夷兩手裡提滿了各種俗世的小食,嘴裡還含糊不清咬着糖人:“你怎麼也在這兒?!”

她先是比較驚喜,可等快步跑到宣虞跟前,才忽然記起了自己此番是偷跑出來的——而宣虞向來禀行江潮生的交代,對她看管極嚴,有時俨然另一個“師父”,更不可能允許她一個人偷溜出宗門,一下就心虛起來,更害怕宣虞現在就抓她回去,改為十分小心翼翼地問:“師兄,你來找我啊?”她舉起兩手裡的所有吃食,做了個奉給宣虞的動作:“師兄,給你吃,能不能再讓我多呆一會兒啊?鵲橋會都還沒開始呢!”

宣虞目光掃過她的臉,又掃過她遞過來的東西,沒有應聲。倒是檀桓湊過來笑眯眯道:“無虞的味覺早年被毒害得吃不出正常滋味了——你不如給我啊。”

“啊?”辛夷這才注意到宣虞一旁之人竟是檀桓,一愣之下,氣得怒聲道:“好啊!我說師兄怎麼發現我偷跑出來了!原來是你出賣我!說好了要借此給我賠罪的呢!你這個出爾反爾的大騙子!”

檀桓個子比她足高出兩頭,很自然地就去搭她的肩膀:“那我現在給你賠罪,好不好?”

他這态度教辛夷不禁一愣——今晚之前,明明檀桓還總是對自己愛搭不理的,教辛夷總會覺得他那是有點沒将自己放在眼裡尊重,這會兒卻極其一反常态:難道真是覺得自己錯了?辛夷迷惑之間,就也忘了反抗,由着他按着自己肩膀轉了半圈,正對向了城門外。

——碧阙城的城門臨海而建,此時,星夜之下,正有無數喜鵲成群結對翩千飛舞,托起的鵲橋遠遠望去,竟真像是搭到了銀河之上,而裴城主與落夫人正攜手站在鵲橋的最中,落夫人手中提着一盞極精緻的琉璃魚舞花燈,此時擡高向天,無數早雀躍以待的情侶收到信号,便紛紛從鵲橋兩側飛掠而上!

但那些喜鵲是在時時移動的,加之人潮擁擠,總有修士因此不慎從橋上跌落進海裡,辛夷先是看得捂罪偷笑,接着便忍不住有些意動了,也想親身去湊湊熱鬧——但别人都成雙成對,她總不能就一個人上去吧?

辛夷下意識看向宣虞:“師兄…”然而,她也知道宣虞肯定不會喜歡參與這種活動,話還沒出口便預計到了肯定會被拒絕,失望之餘,還有些自尊心作祟的微妙别扭。

檀桓笑眯眯地看着他兩人間的暗流湧動,忽而輕輕拽了拽辛夷的袖角:“你想去嗎?我陪你啊!”

辛夷極驚訝地轉而看向他,眼睛一亮之後又猶豫:“這不太好吧……”她這個年紀,已經有了朦胧的男女意識,看向檀桓的眼神便随之有些不知所措的躲閃了。

“這有什麼不好?”檀桓歪頭,随即身形在她眼前轉了一圈,就變成了另一個穿着素裙的辛夷,提着裙子和辛夷面面相對,又做了幾個羞澀巧笑的神态,竟别有一番辛夷這個年紀還不具備的顧盼生輝的妩媚,讓辛夷驚奇地看着這個奇怪也又奇異地更具魅力的“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呀”地捂着臉害羞笑了。

所以當檀桓扮作的這個“辛夷”再眉目含着期盼地看過來,甚至伸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回首笑着拉着自己奔向那鵲橋時,辛夷也沒有再生出一點的勉強以及拒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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