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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春衫年少(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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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宣虞心思再多,這會兒都罕見地有些搞不懂他這是在搞什麼了,隻能暫且歸結于一段時間不見的生疏,或者是自己閉關時候對蘭因的回應不多讓他覺得自己太冷淡了?

宣虞想到這裡,便主動握住了蘭因的手,輕輕摩娑着,半真半假地給他解釋:“師父那時候練功險些出岔子……你也看到了吧……所以必須專心閉關,否則稍有差錯就可能真正走火入魔了,”宣虞笑了笑:“但你說的那些話師父其實都聽到了,聽說你練劍的成效明顯,我看看,”宣虞的雙手沿着蘭因的手臂向上,一路不輕不重地直捏到他的肩膀:“果然啊,不僅個子高了,筋骨也結實起來了,”宣虞感受着手下堅實的厚度和力量感,抿了抿唇,原本還含有幾分刻意安撫懷柔味道的微笑淡去,眉目間的神情卻是真正柔和了下來:“——是個小男子漢了啊。”

蘭因本來心裡就梗着無數令他難受的心事,卻猶豫着不敢直接對宣虞坦白:他吸了師父的修為和血——這固然不是他的本意,他甚至都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可如果師父很介意呢?!這一切,又到底是不是他娘故意設計下的——像那個“神幻”說的是什麼對師父的報複!還有那個神幻本身!——祂教唆自己傷害師父,但自己卻怯懦地根本就不敢向師父透露祂這個惡意的存在!因為那無疑會牽連出蘭因更多的秘密,比如偷窺師父的記憶等等,師父如果知道會更生氣的吧!……且偏偏,在他正無比羞愧的此刻,宣虞這樣一個情感向來内斂的人,對他表現出了如此真情流露的關心,蘭因那本就特别敏感的心說不出的被觸動,眼圈立馬就泛紅了,隻覺萬分難以自處和疼痛:宣虞是這個世界上對他最好的人,如果有萬一的可能,蘭因都不想傷害對方,他下意識學着師父的動作,也追随纏繞着宣虞的手臂,用雙手緊緊、緊緊地反握住了對方的雙肩,而當察覺到手下的肩膀有多麼清瘦時,蘭因更覺難受了,他怎麼可能不清楚——對于一個成年男子來說,這絕不是健康正常的表現!蘭因把額頭抵在宣虞的肩上,深深埋下臉,不想讓宣虞看到自己此時流淚的樣子。

但漣漣的淚水很快打濕了宣虞雪青的衣衫,宣虞怎麼可能感受不到?——其實以宣虞的個性,絕不會欣賞任何人如此軟弱的樣子,不過他倒絲毫不讨厭蘭因依賴自己的感覺:“怎麼?又被誰給欺負了啊?”

蘭因抹着眼淚搖頭——他其實心裡也痛恨自己的懦弱,但他就是做不到勇敢向師父坦承心思和秘密!他太害怕為師父厭惡離棄了!所以隻能更用力抱住宣虞肩膀,委婉曲折地關心:“不是…師父,你怎麼會這麼瘦啊?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他想問的,其實是優昙婆羅是不是讓宣虞吃了很多苦,但他太忌諱于提起這毒的名字了,導緻這模棱的話落到宣虞耳中,就指向了另外的含義:“哦…因為我生伴太素□□,是先天極陰之體——□□是陰性的精華,對男身的傷害卻很大,可以說是生生篡改扭轉陽性體質的劇毒,這過程持續了我整個成長階段,每一次發作都很疼,而被影響下,我不僅生來羸弱,也一生都注定無法擁有男性審美崇尚的那種陽剛健碩的體魄,這無疑是一種殘缺的表現。所以我少年時,經常被人恥笑弱質:不夠男子漢,拿得起劍嗎……如果要說起受苦,比起□□遭受的那些苦楚,還是這種尊嚴被淩辱的感覺曾經更令我痛苦吧。”

不過宣虞現在說起這些,神色已不見惱恨,甚至笑着拍了拍蘭因的後背:“所以看見你能這麼無恙地長高長大,我是當真替你覺得高興。”

——但如果你知道這是有你的血、你的健康、你的修為、生命澆灌的,如果你知道了,還會為此慶幸嗎?蘭因紮進宣虞懷裡,心頭卻不可避免地掠過了這個陰霾似的念頭,随即立馬覺得自己好卑劣,“師父,我也希望你能無恙、無虞,”蘭因閉上眼睛,哽咽着輕聲道,同時在心裡補充祈禱着:如果可以,我也願意相應拿我的血、我的健康、我的生命,甚至我更重要的東西來換……師父,我不是隻會索取你的付出、依賴你的庇佑,我一樣也是很愛你的……

***

今夜又是月圓之期,金翅鳥回到忉利天,直接降落到了第三十二重天,這裡正坐落着迦樓羅王那座純金打造的金剛輪宮。

這宮殿昔年就建在那借助明鏡非台的力量于廣嚴城下構造出的隐秘魔界,後來便直接搬來了忉利天,一同随之搬來的當然還有迦樓羅王囤積的那些财寶、藥酒與數不勝數的姬妾嬖女。

檀金甫一化回人形進入宮殿,便有如雲的美人迎上來争相為他寬衣、解靴、奉丹、倒酒,但檀金今天的心情顯然并不美妙——他奉提桓的命令去追緝檀那,再一次無功而返,是以非常不耐煩地揮退了這些姬妾,連酒都沒喝,就自顧地泡進了冷泉池。

然而檀金才閉目養神了一會,就有手下來報:“迦樓羅殿下,那您讓留意的天極門人不好了!”

檀金不悅,但想到下次籌備血祭這小子還有用,還是起了身親自到血獄去查看,而一打開牢門,檀金都不由被郗兌的模樣吓了一跳,短短數月不見,郗兌竟已形銷骨立、癡若木偶,奄奄倒在地上,渾身上下不見一塊好皮肉!負責看守的夜叉趕忙澄清:“我們可沒給他擅自用刑,這些傷都是他自己弄出來的!按都按不住!”

——确然,郗兌即便現在這樣看上去半死不活的,還仍在抖着手篩糠似的自殘,他那些傷,竟都是自己用手生生摳出來的!檀金突然想起了什麼:“等等…我離開這段時間,帝釋一直沒有出關,那他這幾個月圓之夜,是自己這麼生生熬過來的?!”檀金訝異:“看不出來這小子還真有幾分血性!算了,”再去抓一個天極門人調教起來未免太麻煩,檀金提起郗兌,直上三十三層“欲界天”。

——自八月十五那場血祭之後,提桓便一直在此閉關不出。但欲界天在這期間顯然并不冷清,檀金一推開殿門,就被此間冰冷的血腥味嗆得皺起了眉,比起他金剛輪宮的軟玉溫香,帝釋的居所活脫脫就是一個煉獄死地!

地上新舊的血迹縱橫流淌,檀濟還在禦着摩侯羅伽遊走吞食橫陳的死屍——這些屍體都被吸幹了血,對于摩侯羅伽而言,其實實在食之無味,但這蟒卻不敢表露出一點不甘願,甚至都不敢擡起頭,看那高踞帝座上的人。

檀金也忌憚對方此時的氣息,都不敢擡頭直視,隻遙遙對那方向行了一禮,也不再叫師兄了,恭敬地稱呼:“帝尊,您可還記得這天機觀的小道……”

“嗯?”提桓微微一笑,恍然:“是他啊……”說着,他便搖晃着拿起放在手邊的酒盞,可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提桓倒酒的手十分不穩,一盅酒被他倒得全灑在了地上,那股清甜的花蜜香散逸開,原本被檀金抓在手裡的郗兌突然瘋了似的掙脫了他,連滾帶爬地狼狽朝着那味道的方向尋去,然後像狗一樣的趴在提桓腳邊去舔舐那血紅的酒液,而随着酒液的入口,郗兌身上痛苦的戰栗停止了,就這麼夢呓着醉倒了過去。

而等郗兌神智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他還趴在提桓的帝座下,一擡頭,就正看到提桓在定定地盯着自己看,距離太近了,以郗兌的眼睛都能清楚看見提桓完全敞開的衣襟間,皮膚上妖異突出的血紅血管,不僅鮮明得像刺青一樣,甚至無數細小觸手似的,伸出到了體外,猶自仍在不滿足地吸入着那彌漫在大殿裡的血霧,而他那雙眼睛,更已完全變成了血紅色——如此近距離面對這樣的妖物,郗兌整個人都僵住了!

更為驚悚的是,他的身體竟不受控制地自發有了想要向祂臣服的沖動!郗兌的本能和情感艱難地拉扯,而在提桓的注視下,又無法自控地控訴出了此刻的心聲:“天命為何竟要垂憐你這樣一個妖物!”

“天命?垂憐我?”提桓含笑問,他似乎覺得這說法很有意思:“說起這個,其實我也算和你師父神交已久了——我對他算出那一卦的各中内涵一直很感興趣。”

郗兌完全無法控制傾吐心聲,自動便替他補全了卦象的内容,他報出了一個準确的時間:“——此時天啟血月全蝕異兆,為這場天地至兇之劫的開始,意味着必将有天命所歸的禍世妖魔應劫降生,煞滅人間正道……”

“嗯,所以聽說你師父不久後就憑借這個生辰八字找上了無虞,本來是想殺了他以絕後患的,”提桓支着下巴,唇角泛起的笑意卻是冰冷的:“但卻又臨了改變了主意,認為他不是那個天命應劫之人——真奇怪啊,不是嗎?”他湊近了郗兌那雙能看透命象的眼睛,仿佛在很好奇地觀摩着,郗兌卻從祂那怡然微笑着的妖異血瞳裡看出了深藏銘心的嫉恨:“我始終都很想知道,你們這個所謂的‘天命’,為什麼會在相同條件的他與我間,獨獨挑中了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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