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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青青子佩(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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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宣虞承認自己不及嵇平明前後,蘭因信誓旦旦說不,你比他強在《人間仙樓(六)》,

另一個小tip,前夜宣虞蘭因共同看到夜遊船,因為正值元宵節(古人眼中的情人節之一^^)

他們所泊這處鼋頭汀乃是太湖西群島之一,隻偶有船會過路,人迹鮮至,而觀景頗佳——原本身後島嶼間頗為靜谧,開闊的視野則使周遭浩淼的湖域盡覽無餘,月照星垂,水浪漫漫拍湧而來,甚至可以遠眺見前一夜民衆度上元佳節,自對岸放過來的花燈漂流着浮沉在湖波間。

可此刻,湖面明明仍絲毫未因寒氣結凍,卻靜得像一整面平鏡了——隻有微許的毂紋,是源于有一葉破舊漁舟,連靈船都不是,而大概就是對岸普通漁民日常使用的,船上更連操控劃槳者都未有,隻見一個體魄異常魁梧彪悍的男人正踏在舟頭淩波使其運行,但半阖着眼,身着打扮和相貌都不顯山露水。

若不是至少可視範圍内方圓裡許水面風的驟止,根本無從注意到他?——不,受影響的範圍還遠遠不限!連他們背後島上的陣陣松濤都早悄無聲息了!

聞人語渾身驚起雞皮疙瘩!風靈息憑空消失,于她而言,本該就像抽空可呼吸的空氣一樣,可何止被囊括進去還未發現,如果真是這人氣場降臨的壓力所導緻,光憑這成“界”的領域之廣,便難以想象此人修為境界何許!

而随着他不緊不慢地迫近,聞人語窒息的悚然感愈發強烈了,駭壓讓同樣修為較低的施天白、公輸儀色變得都再說不出一個字,膽寒甚至是來自生理,而非心理可以控制。

在場隻有韓靈雨激動萬分,立時吼破了喉嚨:“師父!!!”簡直快要涕泗橫流,不管不顧便往小舟上奔。

宣虞、公輸祈都沒有出手阻攔,教他無比順利就投奔了過去。

韓靈雨真可謂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了親人,挽住他手臂就哇哇大哭着訴起滿腹苦水來:“嗚嗚嗚!師父,你不知道蓬萊這夥人面獸心是怎麼欺淩我的!他們把我肢體大卸八塊拆解了,又裝進去不知什麼玩意,剛才給取出來……”配着他身上綁滿的繃帶,說服力十足。

風的流動剛有少許恢複,蘭因本來繃得極緊的神經也方要一松,就突兀聽“神幻”意味不明地再度出聲了:“嗯?嵇平明…”

而就在下一刻,嵇平明聽着韓靈雨的講述,猛然握住他脈門,神識深入其中掃視了遭,更眯起了眼——有形的威壓氣場立時教蘭因幾人皆寒毛炸開一般!

宣虞蓦地拂袖,靈力便把他幾個掩護着朝大後方震去,公輸祈也霎那間連放傀儡身法巧妙地飛快閃撤,可每一具金剛傀儡卻都在釋放布下的一瞬便被周圍乍暴殺機的風硬生生絞碎了!緊趕着追剿公輸祈,眨眼間他們原本所站的岸畔,便已無差别爆破開,一切盡被碾為齑粉!飛燼散去,隻餘宣虞伫立未動!

蘭因顧不上跌倒爬起,便沖識海裡怒喝:“你做了什麼?!”

“……和我有什麼關系?——平白我幹嘛會惹惱嵇平明這種瘋子?就算我真那麼做了,要不定把屬于自己的痕迹消抹得幹幹淨淨,要不也會禍水東引讓别人來擔責…”“神幻”若有所思:“而況嵇平明這模樣是……”

仿佛應着他的話音,嵇平明這時完整睜開了眼,随之,他的紫府間充分映現出了一道血光橫溢的元神!——“神幻”的語氣都有了變化:“…嬰神變!”

元嬰即神魂孕育出法相,從此作為肉身外的另一重法身,而嬰變這一顯著分水嶺則意味着這重法身能自由分化出竅變化威能等等,嬰變修煉大成,便是與道法合道極境,顯現出合道“神通”,最終達成“化神”——神化人間的具象!嵇平明逾階獨戰江丹秋并成功毀其肉身的一役,竟使他領悟道法至短短數年間,即追上了對方“神變”的半步化神境界!散發的殺伐之意就宛如一尊真正的殺神降臨人世,俯瞰衆生皆作魚肉!

“宣宗主,依照我們訂的協議,你本不能動靈雨的,”嵇平明微淡的語氣、氣度,在他道來竟已盡顯寬宏大量:“你既違背盟約——我看在粲之的份上可留你一命,但你同行這幾個弟子同門,以及為抵你,從今往後,凡蓬萊弟子,我見即皆要格殺無赦。”

這個殺人狂!蘭因心由然重重一沉,更是憤怒不已!頭一次對“神幻”的觀點産生了認同:韓靈雨試圖刺殺宣虞,難道還要供着他嗎?若知嵇平明這麼兇橫毫不講理,倒不如幹脆早把韓靈雨給殺了!

于蓬萊立場,顯然也不隻蘭因一個這樣認為,比如公輸儀是事先知道宣虞接到嵇平明出關消息,特來踐行之前的交涉條件放歸韓靈雨的,忍不住出言指責他們師徒此舉不義:“嵇大俠世所公認的一代枭雄,怎行如此出爾反爾的小人行徑!曾在你這劣徒身上安放機關,不過為制衡其不能再為非作歹,傷及我蓬萊無辜門人,”事實上,韓靈雨也确屢有實施危害舉動,隻不過始終技遜一籌未遂:“如今不但完好放了他,還幫他封印了龍裔力量,甚至助力他結丹,何其仁至義盡!”

韓靈雨翻個大白眼,他自小長在山野,殊無“教養”可言,對名門正派這套對敵方陣營還要講禮儀的作派壓根鳥也不鳥,隻覺終于有了撐腰的,一掃前恥叫嚣道:“我們本來就是惡棍啊,哈哈哈哈哈!”

而嵇平明聞之,卻是怒意更盛,順便一拳就把韓靈雨打跪下了:“蠢材!”對面旁的鼠輩他根本不屑對話,所有仇恨的矛頭皆直指宣虞:“宣姓小兒,你蓄意作害我徒兒道途,卻還敢倒打一耙,詭辯雌黃為我枉作小人!所謂正道,還是隻會如此虛僞下作的栽髒陷害!”

“啊…”在場中,第一個“聽懂”了嵇平明發難緣由的,大概是“神幻”:“嵇平明這是怨尤偃術幹預,有礙了韓靈雨的金丹品質,認定宣無虞是記恨嫌隙故意在下絆子啊!”

——結丹品質,被這樣一提醒,蘭因也想到了:仙道修煉,煉氣伊始吸收靈氣入丹田煉化為靈力,而靈力運轉全身排除滓穢,打通經脈關竅,可以周天循環無阻,直至身體達到淬煉的質變,即為“築基”,整個築基期,便是進一步鞏固這份基元,用不斷提升的靈力強化焠體,譬如鑄劍,煅煉成就真鋼;而丹田的容納量是有最高限度的,當氣海的規模無以再擴展,再增加的靈力如何儲存?隻有不斷壓縮,這無疑是一個靈力質量無比精萃化的過程,到了最終便會于氣海中央凝化出一顆小小的核子,具備了金丹的雛形,之後便是最重要的,真正九轉結丹過程:運功法使氣海最精華的靈液正向、逆向反複調度流轉,以逐漸形成“九層丹質”及其上複雜的“丹紋”圖景,這是一個靈力品質攀升至固定化的過程,且一旦定型,便是不可逆改的,其對道途影響多麼顯著深遠,類比妖類不同品階能力上的天差地别便可曉得了——韓靈雨丹品的不盡意,方是惹得嵇平明不忿的主要原因!

韓靈雨成丹丹紋上那本不該有的“瑕疵”“雜質”,分明就是于關鍵時期改造身體,對韓靈雨修煉本門功法産生了“妨礙”“夾雜”:這裡更涉及内修、外修的大道之辨——偃術在當世推崇内修者看來,無疑與外丹、法寶等倚仗一樣,都可謂是依憑外力的“旁門左道”“末流”,嵇平明一門更走得是最純粹不過獨擅己身的武道,兩者确存在不容忽視的互斥!

“要知道嵇平明向仇恨正道仙盟,就是因:先有做世家僚屬遭妒忌天資才能,受盡挫辱刁難,後又無止境被世族聯手殺絕趕盡,終于出頭,映月禅師卻在他風頭最勁之際折了他劍骨,使他沉淪百餘年——劍骨殘損這一劫更至今還未雪,”“神幻”對人心弱點,到底看得比蘭因透徹:“韓靈雨遭遇的各方面不都容易引嵇平明聯想起他平生最深的這些創痛?”

“我師父和那些人怎會一樣?!”祂居高優越的語氣,令蘭因本能抗憤:“我師父才不會嫉妒任何人:因為誰都沒有他驚才絕豔!!他若真想報複誰,也才根本不屑假這種方式呢!”

“你誤會我的意指了,”“神幻”被噎得無言了晌,氣得哼笑了聲,“我是在說嵇平明,所念即所見,且他突破後狀态應該還很不穩定,控制不住道源彌漫的殺念,想找出口釋放——以你的層次,不懂得正常。但宣無虞居然這都沒料想到嘛?殺戮道合道,必然就隻會剩嗜殺的意志了……”

——力量增長會吞沒自身理智?蘭因心念一動,不由想起了自己先前被若水力量掌控無所知覺的一晌,隻是如此緊張的當口,他暫沒閑心往更多更深去思慮了。

如“神幻”所言,最初襲擊他們的那一波風爆,就還隻是嵇平明一縱而散溢出的殺念!而此刻,他神識中的殺意才真正在凝實了!!

蘭因等人被宣虞護在身後,都能感到整方島渚、甚至整座湖澤,都在被澎湃的風息震竦動蕩着!

體感嵇平明劍意的醞釀,宣虞卻是眸中閃過明亮的光采,手扶鎮山令,輕笑:“哦?恃強淩弱,有什麼意思?怨頭債主,你想替你徒弟清算,沖我來便是,何必累及他人?不單這一樁,虞氏滅門也應算起源于我,你若想為虞粲之打抱不平,也勿要放過我這則禍首才對嘛。”

“好,好!”他這副不認宗親的态度一擺,更精準激怒了嵇平明:“以為師從江潮生便自命不凡?蚍蜉小兒!當教你悔過莫及!”

萬縷億股分散的風氣場霍然化而合一,忽地便彙集具象成一把至巨的鋒刃!不僅湖波向底倏而被一斬為二,外分起兩座海嘯般蔽天的大浪,夜空中的雲層更被完全劈散!何止于人,就連群島在這一劍下顯而都渺小飄搖如蚍蜉!

宣虞仰望劍意巨觀,臉龐上的神情有稍許的怔愣,不過眨眼,便微勾唇角,一甩鎮山令,斷水現形身前的霎那,他略回頭瞥了蘭因與衆人眼,對公輸祈道:“帶他們走。”

公輸祈大聲罵:“靠!你真來!”更多話卻一句都不及多說,傀儡撈住蘭因幾個便上了鸢機,緊急操縱,頃刻間便飛逝得眼瞅甚至就要出了太湖湖域,蘭因着急于看不見戰況了,施天白被正常的風吹着,渾身的冷汗也落回些神,立刻哇哇大叫:“怎麼都不管我師父了?!”

公輸祈飛行的速度卻絲毫未減慢,同樣大吼:“我留下傀儡了!放心吧,應該能給他‘收屍’!”

施天白不樂意:“咒誰呢!”沖過來就跟他搶操控盤:“趕緊回去!膽小鬼!”

公輸祈一鈎爪扼住他咽喉:“要不然?你想求和宣無虞師徒‘死同穴’的話現在從這兒跳下去效果也是一樣的!”語氣冷靜,但顯然火氣是很沖的。

公輸儀雖也憂心,然此刻還是要勸架:“天白,咱們回去,恐也幫不上大忙——更何況,這是宗主早有預計的孤身犯險……”

“聽懂了沒?你當宣無虞是舍己攬責?他純粹上趕着想求死!活得沒刺激了!我事前難道沒好言勸他,誰能出氣猛敲一通,誰最好繞道走?!”歐冶燭及劍閣同處在仙盟體系下,雙方摩擦過招卻也都心知肚明秩序紅線,可嵇平明何許人?當年‘殺人譜’成卷就十萬修士名——修煉至今還殘存人性就怪了!“可宣無虞說啥?”公輸祈回憶起來怒極反笑。

“啊,那不正合我意嘛?還省我苦惱,得想由頭引他對我真格動手了,畢竟,挑釁也挺不成熟的,我都當人師父的年紀了…總不能當着徒弟面跌份吧…”宣虞談起他企劃的時候,居然還有閑心折下一枝開得極好的梅花,收入袖中,準備回雪居帶給蘭因:“——嵇平明既能通過與江丹秋一戰晉升,我為什麼不能嘗試以他來重拭劍心明淨?我遺失劍心了,阿祈,你也清楚我的毛病:隻能映照出任何東西的反面——我想擺脫江潮生,就必須找到另外的對标…否則,我的冰心第二層将何以功成?”

“瘋了?!”公輸祈抱臂,從初得知到現在,都是毫不客氣的犀利:“就你,能接得住人家一劍嘛?!”

蘭因聽到這番前因猛地回過頭,怔忡喃喃:“什麼時候?”施天白和聞人語也是面面相觑,兩人都難以置信。

“就出發前啊!理解不來吧?那當然了,正常人哪能代入神經病的想法?”所以公輸祈才會一路對宣虞話裡帶刺:“說回宣無虞那時候,盯着我故作十分慎重地回答什麼:‘能接得住他一劍嘛?不知道啊——不過蘭因之前說,他笃信他師父我并不會比嵇平明差到哪——哎,怎麼辦呢?被他誇得,我也感覺是如此了…’直說到這裡,才破功笑了!——他竟還拿這話題當樂子跟我漫漫調笑,這個渾不吝!”

随着公輸祈表露這一不為人知的細節,蘭因的胸腔中諸多心思情緒飽漲翻湧得厲害,他想起宣虞方才特意凝睇向自己的那一眼,意氣神采勃發得蘭因從來前所為見……

同時,慘痛的鶴唳再度聲聞九霄夜空!

蘭因心弦、目光俱是劇烈一震,而這一次,劍鳴比與摩天那一戰還要怆極,但于那尾音破裂的顫抖裡,也蘊含更舍我其誰的決意亢奮!

“我怎麼也琢磨不出他到底是真不信邪,非要撞這座彌高的巍鋒呢,還就是純粹‘有病’!——這應當叫什麼?戀痛嘛?不被往死裡血虐就不好受……”公輸祈還批判着宣虞呢,哪留意了短短時間蘭因的神情變化——直到聽到撲通一聲!

——是蘭因決絕一躍跳入了湖水裡!而在衆人皆驚呆來不及反應的注目中,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徑直朝回宣虞的方向泅遊!

“——喂,你應該曉得宣無虞根本輕易死不掉吧?《長生訣》仙道至典,‘蟬蛻’七重死而複生,你不都親眼所見嗎?但這種修煉秘密,除非極親近之人——嵇平明保準就是不知道的,所以隻要留個‘全屍’——公輸祈所謂撈屍就是此意,嵇平明總不可能蹲着連殺宣無虞五六回吧,”可蘭因卻好像聽不見一樣,仍在急速逆溯,“神幻”不得不繼續透露:“而且就算萬一嵇平明隳毀他肉身,恐怕也非不可挽救——如果我猜的不錯,宣無虞應當已經用過兩次‘蟬蛻’……”

“兩次?!”蘭因的聲音竟有哽咽:“師父……?!”

“我猜他早前還蛻化過一次肉身——你不是見過他現在的身體,沒發現再未見太素淤毒?”以“神幻”對宣虞的了解,他必是不可能與人同修《素女經》的,那必然便是找到了其他方式,“以及那個娃娃,從封印中取出來時,你注意到祂身上的黑線都被迸開了嘛?”蘇娑诃親口說過那血脈詛咒是他都無可解的,是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宣無虞重煥了肉身,至少已不盡是原生身那具。

激烈的對戰讓周遭撼波裡盡回蕩着寒冰與風的劍意,“神幻”不明所以為何一向膽小怕事的蘭因這次居然好像感知不到絕對的危險了:“所以宣無虞不會出問題,隻有你去才無謂送死——喂!”

然而他的勸阻并未讓蘭因動作顯現半分踯蹰,散逸的劍意确實太強烈,蘭因遂握住若水吊墜,動用若水的力量護身,急迫地破浪前進,不絕有溫熱的眼淚在湧出眼眶,他的聲線也是顫抖的:“師父…死過兩回…這是第三次…他要經曆……”

死亡是什麼?蘭因眼前先是閃過了倒地的辛夷、血濺到自己臉上的鳳栖梧——一度曾是令蘭因怖懼的噩夢,但當又閃過那個雖每夜都被他捂在溫暖心口、卻始終阖着眼沒有靈魂似的娃娃,他在夢中無可挽回地失落的絮兒——再融合成了絮兒四肢病怏怏地徹底垂下,永遠閉上了眼睛,再不可能表情舉止生動地和他說話……他的心就再沒有了恐懼,而隻剩下絞痛——死亡變得讓蘭因一點也感覺不到可怕了,它甚至變得那麼可憐。

他還又重新看到了宣虞躺在寒冰潭底,一寸寸生生自爆開了體内全部經脈的那一幕:宣虞确實是個從不缺乏勇氣和力量的人,蘭因知道他從來根本不是在“尋死”,而恰恰是要逾越以“求更好地活”,可他還是忘不了在那之後宣虞長久閉合的眼簾——無論他怎麼徒勞地叫喚都恬靜地好像再也不想睜開,更忘不了當時的宣虞咬牙活生生直接痛死過去的樣子!忘不了殷紅萦繞了整座若水湖底的血……他的心痛悲恸,太想要、隻想要抱住他……

蘭因眼淚越流越兇——何止回憶,前方的湖水也越回遊越見漫紅了……!他必須要馬上到他身邊抱住他!

*

在那一劍劈開了太湖的巨風劍刃抵來前,宣虞便已縱斷水飛身而起,運劍由心,風靈力至大至浩蕩,斷水的冰雪劍意卻逆勢尖刻地直将其劃開!如水中斷——

但也就是在這一刹,宣虞就意識到了不妥:若是若水一類水流,當然能被實凍住,可這是——風!他無異斬了個空!!

果然,下一霎,無所不至的風縷便真正圍剿了上來——别看嵇平明生得似五大三粗,可刺客殺人,從來是一門絕活技藝,乃至細緻到藝術的風格,粗暴霸氣從來就不是嵇平明的劍道,相反,冷靜、見機、心細如發、針對不同敵人進行研究調整,于是心神控制的劍意亦是随機抽取決計無以防備的微細角度攻擊要害,最初那一擊即潰的,分明就隻是請君入圍!

億萬萬絲縷殺機細風劍意在宣虞周體爆開的瞬間,宣虞也同時迸開靈力抵禦!與不絕圍殺的風息絞戰難分!

但風靈息本就是最靈活多變的,嵇平明于此的大成更将劍意收放洗煉到了平淡近自然、靠靈感甚至無法體察的程度,億萬劍轉瞬襲來,又幾乎是一恍各種出奇不意的角度運轉、抽離,宛如置身于一座瞬息殺意萬變的劍陣,全然的目眩神迷!是以完全換成了宣虞将劍意靈力運作磅礴抵抗,純靠細膩繁多、極盡錯綜複雜、一段未斷的連連變招,完全炫技一般地,斷水劍尖在他身周以不可捕捉的速度軌迹飄逸變幻,像無所不至的水周流護體。

但有形劍竭力卻必有所殆,與無形劍間無法逾越的境界鴻溝,已在這場面中彰顯盡緻淋漓。

何況嵇平明根本還未盡五分力,輕松品評:“看到沒有?這就是蓬萊的劍技特點——不愧江潮生親傳,簡直使出了蓬萊劍法大全。”

可便是在他有意要對韓靈雨演示該如何戰勝蓬萊劍招時,斷水極猝然突兀地甩開了一切風意,徑直再朝他刺來!

嵇平明開始還以為宣虞是看出了自己即便怒氣殺意四起,亦念及了虞粲之還繃着理智的底線,并未對他徹下殺手,故而才有恃無恐,更密更銳利的風意霎時撲向宣虞與斷水!

但宣虞絲毫無撤劍自衛之意!他周身的靈力被風豁開,寸寸皮肉被割開,無所謂,一味硬扛着斷水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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