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參與不喜歡的社交,确實是一件損耗能量的事情。”他轉頭,嘴唇卻恰好碰上她的頭發,他索性将錯就錯,吻了吻她的發頂。
晏迎并沒有察覺到他的親吻,繼續說道:“季老師,和你在一塊兒,我感到特别心安。”
“嗯…,這種感覺怎麼形容呢,就像是回家了一樣。”
可以在你面前脆弱,可以在你面前搞怪,可以妝花了也沒關系,你隻會在意我剛剛吹了風,肯定會很冷。
“那歡迎你回家。”他在她耳邊低聲道。
這種煽情時刻,晏迎坐直身體,把茶幾上的那杯溫水遞給了季品誠。
“來,季老師,我敬你。”
季品誠一時間沒有跟得上她跳躍的思維和節奏,他的手稀裡糊塗地接過玻璃水杯,和她幹杯。
晏迎習慣性地把杯子稍微放低一點,這是她作為職場人多年來的謙遜。
季品誠沒有放低自己的杯子同她謙讓,而是伸出手,扶高了她的杯子。
晏迎沖他眨了眨眼,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對,咱倆之間,現在我高你一頭。”
“畢竟我現在是你的…”她拉長聲音,“女朋友。”
“天大地大,女朋友最大。”
都給她親了,她得負責,他不認賬也不行。
晏迎眯了眯眼睛,他要是敢不認賬,她今天晚上是不會放過他的。
季品誠喝了一口溫水,想要開口和她說“做我女朋友之前,我要和你說一件事…”
這是個坦白自己病情的好契機,如果她介意,現在斷掉這層關系還來得及。
他得在正式确認關系之前和她說清楚,不能耽誤她一輩子。
他放下杯子,話還沒來得及說,晏迎伸手把茶幾上的兩盒藥夠了過來。
她挑眉道:“正好你手上有水,把藥順帶着也吃了吧。”
“這個紅色的膠囊幾顆?”
“一顆”
“白色的藥片呢?”
“兩片。”
“伸手。”晏迎把藥倒在他掌心裡。
季品誠拿水過了一口悶掉,他面無表情地看着晏迎:“你知道這些藥是幹什麼的嗎?”
晏迎點頭:“我知道,我不傻。”
她伸出手敲了敲藥盒子上的字:“我認識字,聰明着呢,季品誠你别當我傻。”
季品誠笑了:“誰敢說你傻?”
他話鋒一轉:“這位聰明的晏迎小姐,你還知道什麼?”
“我還知道你有阿斯伯格綜合症。”她回答得很快。
也知道你的糾結,你的痛苦,你與生俱來的寂寞和孤獨。
兩個人之間又靜默了。
季品誠抱住自己的手臂,看她把杯子裡的紅糖姜茶一飲而盡。
他伸手扯過一張餐巾紙,遞給她擦嘴。
晏迎還是笑眯眯地看着他:“謝謝季老師。”
她擦完嘴,一頭鑽進了他的懷裡,把他直接當人形抱枕。
季品誠向來是跟不上她跳躍的頻道的,但他很願意跟着她的節奏走。
他不知所措地擡起自己的手,根據自己認知裡對愛的反饋以及探究親密關系的方式,他抱住了她單薄的脊背。
晏迎把臉埋在他的胸肌上猛吸一口,嗯,是雪松木味的沐浴露,好聞,愛聞,想多聞。
她把臉埋在他的胸口無聲地笑了笑,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他睡衣的扣子。
鼻子怎麼解開扣子呀,晏迎真的很認真地想了三秒鐘。
季品誠感受到了她的小動作,以為她是在自己懷裡太悶氣了不舒服,換了一個姿勢讓她透氣一點。
晏迎卻抱得更緊了。
他擡手順了順她的長發,斟酌了一下道:“晏迎,如果你介意我的這個病,可以和我放棄情侶關系,以及中斷朋友關系,我尊重你的所有選擇。”
他的話打斷了晏迎想要用鼻尖解開睡衣扣子的思緒。
什麼?晏迎在他懷裡的停止笑意,眉毛皺起,他想和她終止關系?
想都不要想。
“我自己也清楚,我可能不适合和人建立親密關系,但如果你願意,我會嘗試去做到我所能做的最好。”
用鼻尖解開扣子失敗,晏迎放棄了做這件事情的想法。
她歎了一口氣,從季品誠雪松味道的懷抱裡擡頭。
她面無表情,不複剛剛的笑意盈盈,甚至還帶着難得的嚴肅。
她一動不動地盯着季品誠,嘴角緊抿。
季品誠的大腦飛速運轉了一下,他已經做好了擁有最壞結果的打算。
“季品誠,今天是20xx年x月x日對不對?”
“對。”
“那你要記好這一天。”她伸手,隔着睡衣,掌心貼在他心髒的位置。
這個動作,像是青春時代,看的三流中二病的武俠小說裡,女俠為受傷的俠侶輸送功力,治療心口所受的内傷。
“20xx年x月x日,我晏迎,和你季品誠絕交,中斷朋友關系。”
季品誠别過了眼睛,心想,果然…
下一秒,她貼在他心口的手上移,一把拉住他的睡衣領口,将他的臉與自己靠近。
彼此溫熱的氣息交融,卸下白日裡,所有的防備。
“現在我們不是朋友了,我們要更改彼此之間的羁絆,重新締結比朋友更親密一點的關系。”
“你願意和我成為情侶,成為愛人,成為互相扶持的同道者,成為…”
她眉眼上揚,語氣發狠,讓季品誠一下子停止了思考。
所有理性的邏輯,都被她給打斷了。
她說的是:“成為死了都要埋在一起的人嗎?”
季品誠盯着她恣意漂亮的眼睛,一時間失語。
晏迎“啧”了一聲:“快點回答我,你是願意還是非常願意?”
試問這一生裡,能有幾次,遇到這樣明媚的人,恰好她還願意,給予你最炙熱的感情?
季品誠低聲回答她,像是隻說給她一個人聽,連家裡的家具都不可以聽到。
他語氣莊嚴如神父:“我非常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