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啞巴低下頭,一顆巨大的淚珠瞬間滾落。
他的臉頰紅得發燙,手上的藥碗跌落,他整個人也蜷縮了起來。
周圍人見狀,有人驚呼,桂兒忍不住上前半步,但她也剛服下藥,氣虛乏力。
李秋風揪住老怪的衣領,将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你給的解藥是假的?”
老怪的腳撲騰着,劇烈搖頭。
“不不不、不可能的事。你瞧、其他人不都好好的嗎?至于這個啞巴,他、他不一樣,他身上的毒我也解不了。”
沈蓉此時洗漱完畢,恢複了小姐的裝扮,她身旁立着一位中年男人。
男人為沈蓉把脈,撫了一下胡子,沉吟。
“這毒醫說得沒錯,小女的脈象此時已無大礙。”沈員外說着又去探小啞巴的脈。
李秋風将老怪丢下,也跟了過去。
沈員外波瀾不驚的面容開始皺縮,他的雙眉緊緊蹙起。
“這……”
李秋風追問:“如何?脈象很差嗎?”
沈員外面色為難
“非也……老夫、老夫也摸不到他的脈。”
老怪坐在地上大喘氣,他擺擺手。
“脈象似有若無,微脈也,将死之兆。被抓來山寨之前,他就是這副模樣了。”
李秋風朝他走了兩步,老怪立刻護住腦袋。
“你幹嘛!說好了不殺我的!我也是被迫上山,我不幫着這土匪頭子他就要殺我!我、我可沒主動害過人啊!”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通過雙臂縫隙發現周圍人都鄙夷地看着自己。
他欲蓋彌彰地解釋:“我下毒、下毒也都不緻死的。”
李秋風問:“那這位姑娘究竟身中什麼毒?”
老怪搖搖頭:“說不好,我從沒見過。”
“可有解毒之法?”
老怪摸摸下巴:“說不好。”
李秋風沉默,指尖在劍鞘上不輕不重地點了兩下。
老怪立刻振奮:“我已有猜測,你給我幾日時間!”
李秋風看着雙眼緊閡的小新娘,有些憂心。
他又對着沈蓉一行人,問:“你們有人知道她姓甚名誰嗎?”
方才還在哭天搶地檢查妹妹是否無恙的店小二,一抹鼻涕眼淚。
“從未見過這位美人,其他姑娘都已經平安送回去了,唯獨這位……仍是沒有音訊。”
沈蓉也搖頭。
“不認識。”
老怪:“聽說,他是山寨一人在亂葬崗裡撿回來的。”
距此地三座山頭外的确有一片亂葬崗,裡面重重疊疊的墳包都沒有立碑。
李秋風好幾日前路過過。
這樣一看,倒的确是個無名無姓還命不久矣的病秧子。
若沒人管他,悄無聲息地死在何處也無人知曉了。
沈員外也動了憐憫之心。
“恩公放心,若你信得過老夫,就把這姑娘托付給我們沈家,她親人定會來尋。不來尋也不要緊,沈家會一直照顧她的。”
李秋風另有顧慮。
沈蓉眼珠一轉,勸道:“少俠你不如也在沈園暫住幾日吧,至少得等到毒解了為止,不然,這毒醫使了什麼花招,又或者山上的土匪沒有被你說的什麼宗的人抓回去怎麼辦?”
李秋風瞥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滿臉寫着壞心思的老怪。
店小二則合掌大呼。
“好啊好啊,恩公你在咱客棧住多久都行!”
沈蓉道:“哪用得着這麼麻煩,我們沈園有那麼多屋子還空着呢,是吧爹?”
沈員外微笑着附和。
李秋風最後看着緊緊捏着自己衣角的病秧子。
“也好。”
老怪見着李秋風這般順手地将人抱起,一時嘴快。
“你瞧你們兩個,一個鳳冠霞帔,一個血衣未幹,兩個都紅紅火火的,正适合拜堂入洞房呢。”
此言一出,空氣凝結。
李秋風的腳步停下,老怪立刻打自己的嘴。
李秋風沒給他多廢話的機會:他用嫁衣上的一顆珠子點了老怪的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