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盈往後退去,隻是那向他而來的腳步聲比他的動作快很多。
李秋風他們便是在這遭遇了這個人,所以才耽擱到現在還沒回來嗎?
不對。
廟裡沒有任何血迹,不可能有人毫發無傷就能制服了李秋風。
那麼……李秋風也是中毒了,所以不敵對手?
那更不對。
聽腳步聲,對面隻有一個人。
且不論他一人如何鬥得過李秋風和容雀,就算真的打赢了,他一個人也不能把兩個人的屍體這樣拖走。
所以李秋風和容雀應該無事,他們是活着自己走開的。
常盈往後一仰,幾瞬後,一隻手從他臉前探過。
那隻手沒有掌紋,顔色灰白,還沾了泥巴。
一擊未中後,那人顯然有些驚訝,但随即一腿橫掃而來。
常盈全神貫注,耳朵動了動,便立即預判到了,他就地一滾,拉開距離。
從台階滾下的滋味并不好受,好在常盈原本就已經痛得厲害,此時再添一些皮外傷也無妨。
他這一滾,卻正好撞到了昏迷不醒的越不平。
而那霧中人卻并沒有要放過他的打算,又是一掌襲來。
常盈避無可避,被逼入絕境之後,他的心跳反而緩了下來。
周遭一切都不再模糊,身體自顧自行動了起來。
他猛地往前一鏟,雙腿夾住泥人的腳,猛的一絞,泥人痛得把腰彎折下去。
他似乎不明白這個方才還瀕死的人怎麼爆發出這樣大的力氣。
常盈動作不停,腳尖正迎上那一掌,借力打力,整個人往反方向竄了出去。
他不戀戰,他體力不足,再打下去絕對要落入下風。
然而他沒忘記越不平,那少年仍舊雙眼緊閉昏睡不醒,常盈福至心靈般雙指點向膻中穴。
越不平的胸腔凹了下去。
不過瞬息,他猛地張開口鼻,如若溺水之人忽而脫離水面。
他大口大口喘息着,眼睛快速眨了眨,還有些理不清現在狀況。
常盈沒功夫等他慢慢恢複。
他一巴掌又打了過去,将越不平徹底打醒了。
“快點跑,别指望我背你。”
越不平屁滾尿流地爬了起來,幾步路走得是左腿絆右腿。
不過眨眼間,那個詭異的霧中人已經到了身後。
常盈早有準備,比起正面進攻,他更擅長……
等人離得近了,常盈一揚左手,那是他在廟裡抓來的香灰。
泥人躲閃不及,痛苦地閉上眼。
趁此時機,常盈拉起越不平就要跑。
越不平的雙腿發軟,但是逃跑倒是毫不含糊。
他們一路狂奔,在胡同街巷裡東奔西跑。
跑着跑着,常盈感覺一口血嗆在喉嚨,他反而還跑不過越不平了。
到底是方才絕境之中逼出的一些身體記憶耗盡了。
越不平也停下來貼着牆道:“怎、怎麼、麼辦,還要跑嗎,安、安全了嗎?”
常盈也在喘着氣。
“不太對,不太對。”
越不平全憑本能在跑,慌不擇路,往哪邊跑都行,隻要是能走的路就不管不顧地沖到底。
“哪、哪裡不對?”
常盈道:“我們竟然一個死胡同都沒有遇到過。”
他們跑的時候并非沒有遇到岔路,他們時而往左時而往右,看起來毫無章法,每個岔路常盈都記着,跑了幾步他也大緻心終有書數。
可這樣橫沖直撞了一路,卻全都是暢通無阻的。
常盈在腦海裡構畫着浮花鎮的地圖。
他越想越不對。
“我們也一直沒有聽到追來的腳步聲。”
越不平一拍腦袋:“我沒注意,跑太、太急了。你這麼一說,好像是的,那應該是擺脫了吧,我們現在往哪邊走?”
常盈道:“不能繼續跑了,我懷疑,所有路都是連在一起的,無論往哪邊跑,我們最後都會回到原來的地方。”
常盈低聲道:“所以他根本不需要追,他隻需要在原地等着就好了,我們遲早會回到原位。”
越不平愣了幾秒。
實話實說,他根本不知道常盈是怎麼得出的結論。
但是他對常盈有種天然的迷信。
“那我們現在跑回去了嗎?怎麼辦,我們現在該往哪裡走?”
越不平東張西望的,雖然他什麼都看不清,霧氣漸漸散了,可是暮色四合、黑夜降臨,他們連燈也不能點。
常盈示意他安靜。
他又聽到腳步聲了。
“将計就計。”
那腳步聲十分輕,輕得像貓一樣。
越不平和常盈一左一右躲在街角,越不平順勢抄起了路旁一盆枯死的花當作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