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攬面上帶着恐吓神色,小男孩大叫了聲,而後拔腿跑到了母親身後。
那阿姨沒看清宋攬的面色,也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還怪他亂叫。
“叫什麼!”
她扯着孩子離開,嘴裡還教訓着他:“走路不好好走,小推車撞到人了吧,你等着回去的。”
眼見着人走了後,宋攬呼了口氣,狀若無事般往前踏了一步。
誰料身後的人陰魂不散地跟了上來,側着身子攔住了她的去路。
“等等。”
“幹什麼...不對!徐綏你給我站起來!”
宋攬聲音陡然揚了起來,忽而擡手抓住了徐綏的衣領,慌亂之間像是要把蹲在她身前的徐綏揪起來。
徐綏的手在聽見宋攬聲音的瞬間頓了下來,就懸在她褲腳邊。
明亮的白光從上而下打在他的臉上,高挺的眉骨下投出一片陰影,陰影中,他的眸子黑亮,眉心擰着,話語帶着固執:“我看看撞得嚴不嚴重。”
“沒撞到我。”宋攬往後退了一步。
徐綏不聽,繼續掀她的褲腳。
超市來來往往的都是人,兩個貨架外的過道時時有人經過,在兩人說這兩句話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往這邊看了。
宋攬擰着眉心,閉了下眼睛,而後像是下定決心似的,忽而擡手摁在徐綏的肩膀上,用力往後抵了下。
因着他蹲着的緣故,她沒用什麼力氣就把徐綏推開了。
他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後仰,在摔下去的前一秒,徐綏扯着宋攬褲腳的手瞬間松了,沒了牽扯,他也沒掙紮着扶貨架,就那麼直接摔在了地上。
徐綏實實在在地坐在了地闆上,面上浮現出一抹驚愕,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麼,很快就笑了,眉宇間常凝着的冷霜也消散開來。
宋攬皺着眉,也不知道把他推倒在地、讓他在公衆場合出醜的這件事,有什麼值得愉悅的。
“起來,我不管你了,我去找宋冰玉了。”
宋攬像是落荒而逃似的從這裡離開,因為她怕她再待下去會忍不住。
......忍不住朝徐綏伸手。
拉他一把。
“等等啊。”徐綏慢悠悠起身,雙手拍了拍。
“又怎麼了?”宋攬不耐道。
“在這邊。”
她回過頭來,瞧見徐綏擡手往他自己身後指了下,宋攬順着他的動作看過去,瞧見宋冰玉正蹲在辣條區域流口水。
“......”
宋攬眼睫動了下,撐着面子道:“我知道,我就樂意從這邊走,要你管。”
她說着,繼續往前走,圍着貨架繞了一圈才走向正确的方向。
不知為何徐綏又走在她身後,大概一步多的距離。
宋攬面上第一次出現不自然的神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那個擁抱,還是因為徐綏不久之前說的那句話。
“你這麼忌諱前任這個關系,本質上不就是把我這個人特殊化了嗎?”
高二時候她就信了,然後從此不再在同學面前遮掩劉姨是個聾啞人的事情。
跑去閱覽室幫忙的同學并沒因此而變多,因為大家都覺得既然學校能把這份工作交給她,她就一定能夠勝任。
但所有人在看着劉姨時,眼中都沒再出現類似于憐憫和同情的情緒。
現在...
雖然後來跟徐綏大吵一架後分了手,她也不得不承認,她還是覺得這句話有道理。
太過劃清邊界線,本質上就是對兩人的關系耿耿于懷念念不忘。
像她和徐綏這種連談個戀愛都要指出是對方更愛自己的人,分手後,自然也會在潛意識裡比比誰放下得更徹底,誰更灑脫。
她正出着神,宋冰玉忽而扯住她的手:“小姑,我買好了,我剛剛把買了很多的吃的都放回去了,也沒留什麼特别重的,這下我們兩個應該能拿回去了。”
宋攬的思緒被他的這句話給打亂了,垂眼看他:“怎麼又放回去了?我們直接打車回去,能拿得了。”
宋冰玉聳了下肩,像個大人似的講着道理:“我剛剛進超市太激動了,見什麼都想多拿點,剛剛才反應過來,買太多了會浪費的,媽媽說的,浪費糧食是犯罪,再說了,小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
宋攬默聲,幾秒鐘後才擡手摸了摸宋冰玉的後腦勺,“你爸媽真牛。”
“啊?”宋冰玉茫然。
徐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解釋道:“小姑是在誇你爸爸媽媽呢。”
“哦。”宋冰玉點了點頭。
宋攬啧了聲,偏頭睨了他一眼,因着他剛剛救了她一把的原因,宋攬此刻并不冷嘲熱諷了,但還是習慣性地嗆他:“别小姑小姑的叫,占我便宜,沒記錯的話,你比我還要大好幾個月吧。”
“哦——”
徐綏來了興趣,彎着上半身湊近她:“我比你大嗎?我都有點不記得了,我哪月的來着?”
宋攬盯着他看了半天,忽而撐起一抹假笑:“自己歲數都不記得了?得了健忘症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