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徐綏吃癟，宋攬心情忽而變好了，單手推着小推車，将手揣進羽絨服口袋裡，沖着宋冰玉道：“買完了？結賬去吧。”

臨近年關，超市裡摩肩接踵的，宋攬帶着宋冰玉去排隊時都要抓着他的肩膀，免得他被人流擠散了。

宋冰玉忽然轉過身，疑惑道：“徐老...徐叔叔去哪了？”

“買東西去了吧，别管他了。”宋攬敷衍道。

不知道排了多久，終于輪到他們了，宋冰玉一個勁地把推車裡的東西往櫃台上拿。

宋攬從包裡拿手機，準備掃碼結賬。

可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個什麼東西，在她還沒意識到是什麼時，就已經拿出來了。

是徐綏的兩張照片。

超市的燈光亮白亮白的，驟然照在照片上時，徐綏帶着冷凝的眉眼避無可避地撞進她的視線裡。

“......”

宋攬頓了下，有些後悔剛剛在超市裡的時候怎麼沒想起來，當時如果想起這件事的話，就能直接把照片還給他，免得過後還牽扯不清。

“小姑，結賬啦。”宋冰玉兩個手忙個不停，宋攬看過去時，小推車裡的東西差不多都拿完了。

宋攬反應了過來，把照片重新放了回去，等收銀員把東西掃完後，宋攬拿着手機掃了碼。

三百多塊錢，還行。

宋攬撐着袋子，裝了兩大袋。

有點重，但是還能接受。

她一手提了一個袋子，另一個袋子被宋冰玉拎着，她又接過來了一個提手，兩人合力倒是也輕松了不少。

剛出超市門，淩冽的冷風迎面吹了過來，宋攬道：“先靠邊放下，我打個車。”

“好。”

她剛拿出手機來，就聽見一道熟悉的嗓音在幾步之外響起。

“宋攬。”

這名字喊得松松散散的，像是以往蒼南冬天的第一場雪，沒完全下實，腳一踩上去，就能把整個鞋面都陷下去。

宋攬擡眼，跟徐綏對上了視線。

離開了超市亮白色的死亡頂光後，徐綏被路邊昏黃的路燈裹了起來，整個人周身都好似染上了一抹柔光，就連大衣肩頭也帶着金色。

她沒來由地吞咽了下。

“怎麼了？”

徐綏走過來，彎腰将手上的一個塑料袋子塞進零食袋子裡，而後起身：“沒什麼。”

“......”

宋攬沒看清他塞進零食袋子裡的東西是什麼，但她當即就準備彎身從袋子裡把東西掏出來，找着借口，“我們買的東西已經夠多了，拿不了你的東西——”

她話還沒說完，嗓音就啞在了喉嚨裡，視線緩緩往一側移動，落在了徐綏握在自己腕間的手上。

他輕而易舉地就将她的整個手腕圈了起來。

徐綏逆着光站着，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他的發頂剛好擋住了一個路燈，一圈都散着光暈，這情景像是網上的神明少女照片似的。

“少女”啧了聲，又開口：“怎麼事兒這麼多？拿什麼拿，就當重逢禮物吧。”

“......”

宋攬甩了下胳膊，掙開了徐綏的桎梏，啧了聲，沒跟他多說話，拿出手機準備打車。

誰料此時徐綏彎腰提起兩大袋零食。

“诶，你幹什麼？”宋攬蹙眉。

“你不是說已經拿不了了？”徐綏揚了下唇，“我開車了，送你...你們回去。”

“不用，我打車了。”宋攬拒絕。

“得了吧，手機都剛拿出來，”徐綏四兩撥千斤地怼了回去，看了下宋攬的臉色，他喉結滑動了下，又換了個委婉的說法，“就當是你幫忙轉交畫的謝禮。”

宋攬沒吭聲。

徐綏提着東西，蹙了下眉，又開口：“就當我送一送我學生，順帶着送下家長。”

“......”

他換了下站姿，兩條腿繃直，站得端正，直直看着宋攬：“就當是我做好事，樂于助人。”

“......”

徐綏眉心擰了下，啧了聲，語氣有些急：“算我他媽求你了，你再不走你侄子就要被凍暈了。”

宋冰玉很是巧合地重重打了個噴嚏，而後接觸到宋攬的目光時，他急忙捂住口鼻：“我不是故意的。”

“...行吧，有人非要送，不坐白不坐。”宋攬語氣頗為勉強地跟了上去。

宋攬看了眼手機，反正也打不上車。

宋冰玉一回生二回熟，直接把手插進了宋攬的口袋裡，由着她牽着自己。

徐綏的車停在超市的臨時停車位上，是一輛黑車，宋攬不了解車，但看着前面的那個三叉戟，跟她哥新提的一輛車一樣。

但她哥工作十年了，薪酬豐厚。

而徐綏今年大三。

他沒開後備箱，而是直接拉開後排車門，把東西放了進去，堆在一個座位上。

“上車吧。”徐綏砰的一聲關上車門，沖兩人道。

宋冰玉“嗯”了聲，而後率先鑽了上去。

宋攬也準備彎身上去，誰料此時，徐綏冷不丁地擡手橫在車門邊，攔住了她上車的動作。

“？”

夜色微涼，宋攬偏身看向他。

徐綏挑了下眉，嗓音霸道又驕矜：“你坐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