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帶着驕氣和恣意,又有點處于自己擅長領域裡的得意,能明顯看出他尾巴正往上揚着,但并不令人讨厭,反而有點可愛。
太陽快要落山了,剩下了星點餘晖從窗外打進來,徐綏的話順着金光傳進來。
“我天賦異禀啊,能調出來。”
怦!
怦!
怦!
宋攬耳邊好似有什麼東西在響,像是擂鼓聲,她眼睫眨動了下,想把失控的情景往回拉一拉。
“...那個...我想看看你畫畫,我沒見過。”
宋攬一向遊刃有餘,但在面對着徐綏時,卻偶爾會呈現出慌亂的一面。
她擡眼看着他時,半晌沒聽見徐綏說話,隻覺得他的眸光發熱,像是要在自己身上燙出個洞來。
宋攬吞咽了下,揚着下巴:“畫不畫啊?”
徐綏抿了下唇,壓着笑:“畫,你發話了我能不畫嗎?”
“......”
徐綏重新擠了顔料,嘴裡開着玩笑,走了回來:“那我這張可能畫的沒那麼好了”
宋攬看着他重新整了下畫闆,疑惑:“啊?會嗎?我在畫展上看過...”
她忽而反應過來自己在說什麼,頓時啞聲了,但是在接觸到徐綏探尋的視線時,宋攬又梗着脖子把話補全了。
“...你的畫...挺好的...”
徐綏勾着笑,偏頭看她:“哪一幅?”
宋攬舔了下唇角:“村莊那張。”
“哦?”徐綏偏頭看着她問,“喜歡那個?”
喜歡?
宋攬抿了下唇。
明明是問畫的事情,但不知為何徐綏的口氣卻像是在問人?
宋攬的思緒陡然間被拉回到數天前的禦景灣。
那第五個問題。
你喜歡我嗎?
宋攬吞咽了下,甚至不敢說出那句“喜歡。”
哪怕她嘴裡的喜歡是對畫說的。
“沒喜歡。”宋攬口不對心道。
“啊。”徐綏應了聲,點了點頭,“那是我技藝不精了。”
“......”
一會兒天賦異禀,一會兒又技藝不精。
戲精。
宋攬沒應聲,偏身從前面一排拉了個闆凳過來,正準備坐下。
徐綏忽而道:“等等。”
“啊?”宋攬不明所以,動作也頓了下。
徐綏擡手将她身後的闆凳拉到一邊:“别坐這些闆凳,都是剛從庫房裡拿出來的,沒清洗過,很髒。”
“哦。”宋攬應了聲,視線又掃向别處。
剛剛不是都有人坐過了嗎?
徐綏往教室後面走,在角落的櫃子裡拿出來了一個和他一樣的野營椅,遞給宋攬:“坐這個吧,自己撐一下,會嗎?”
“嗯。”宋攬點了下頭,接了過來。
通體黑色的椅子冰涼,宋攬依着徐綏的話撐開時,發現其中的标簽還沒拆。
新的。
宋攬揚了下眉,然後在徐綏斜後方大概半米的距離坐了下來。
徐綏左手端着調色闆,時不時地蘸取顔料,一支筆在裹着綠和黃,調勻後補在了窗邊。
宋攬小時候學過一點點,但是沒兩天就不去了,其實對畫作一竅不通,也看不懂什麼技法和明暗。
但是坐在這裡看着他動筆,莫名有些放松。
這種他動手,她閑着的情景,有些像監考老師,也有些像包工頭監工,宋攬也不由自主地代入了這種身份,放松之餘又帶上了幾分“指點”的語氣。
“徐綏,你覺得你今天的顔色調得好嗎?”
徐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畫筆歪了下,他陡然擡手遠離畫布,話語中全是輕松自在,沒絲毫的不滿。
“宋攬,你還是打壓式教育啊?”
她啧了一聲,憋着笑:“随便說說,考考你的心得。”
“哦——”他尾音拖得很長,嗓音中帶着笑,又藏着幾分意味深長。
“我的心得就是畫畫得保持心情愉悅,心情愉悅時候調得顔色就會特别好看。”徐綏慢悠悠道,“所以我今天調得應該挺好。”
“那等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再看這幅畫,還覺得好看嗎?”宋攬詢問着。
“會嗎?”徐綏偏頭看了她一眼,唇角勾着笑,“心情不好的時候看這幅畫,心情不就變好了嗎?”
徐綏直勾勾地盯着宋攬的眼睛:“宋攬,畫是會有記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