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牛頭馬面,黑白無常齊聚一堂,各自對視了一眼,終究是牛頭沉不住氣,對着那從陳家村回來的小陰差道:“你下去吧,沒你的事了。”
小陰差一走,黑無常也歎口氣:“今時之計,為之奈何?”
四個陰差頭頭,都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小小通天大王,張口便說:“此地不許勾魂!”
好大的威風,豈有此理,哪來的體統?
但西遊在即。
佛教當興,現在觀音菩薩的足下小喽啰,出來吃拿卡要,未必就不是觀音的意思。
牛頭憤恨的一掌拍在桌上,震蕩着桌子上的酒水,撒了白無常的一身,弄的祂面色一僵,不滿道:“說話就說話,動什麼手?”
馬面出來拉偏架:“姐幾個聚在一起,沒得為這些不痛快,到底是要凝聚意志,共同抵抗難關。”
黑無常卻不買馬面的賬:“什麼姐幾個,不就你一個女的嗎?”
牛頭輸人不輸陣,立馬挺身而出道:“我也可以是女的。”
白無常聽的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過了一會,冷哼道:“現在佛教勢大,上面的交鋒,沒道理讓我們背鍋。”
馬面虛心請教:“這話怎麼說?”
黑無常接話道:“嗨,當做不知道呗。”
白無常擺手:“那不行,以後查出來怎麼辦?”
馬面的腦筋轉了轉,提議道:“聽說西牛賀洲,有一國的冤案,不如把這個小村子夾在中間。”
衆陰差自然知道馬面指的是哪,此話一出,不由得贊歎到底是老大姐當頭領,行事老辣,說話一針見血,直戳要害。
黑無常欣然道:“那大鵬鳥吞吃一國,食盡不知多少凡人魂魄,早就沒人肯看這無聊卷宗,夾在裡面一起往上報上去,也不能說我們一個知情不報之罪。”
牛頭聞弦知雅意:“到時候,若是問起來,我們就說都是佛教做的買賣,我們隻放在一起報上去,上峰不下指令,怎麼好輕舉妄動。”
衆陰差一聽,紛紛笑起來,心情非常好的互相敬了一杯酒。
很快,地府文書部,接到了一份又臭又長的公文,一看上面的戳記,嗨呀,是一隻神采奕奕,英姿不凡的大鵬鳥,具心領神會。
哎呀,佛祖的小舅子啦,惹不起啦,不管也沒關系,畢竟是大人物的親戚,一句為尊者諱,自然可以推脫的一幹二淨。
果不其然,沒一會,就有一個趾高氣昂的男仙,過來拿文件。
這男仙長的倒是還行,美貌屬于仙人的平均水平,頭上卻簪着一把冰簪,看起來倒像是穿入顱骨似的,衆鬼仙隻以為是什麼仙人新潮流,還恭維道:“真是别出心裁。”
沒料到居然得到了一個不假辭色的冷哼。
等男仙走遠了,衆鬼仙再三探查了四周,發現沒有遺留神識,于是七嘴八舌,憤憤不平道:“裝什麼啊,跟了地藏王菩薩就這麼了不起嗎?”
“年輕仙,不懂仙情世故,要吃虧的。”
還有什麼,關系戶真讨厭雲雲。
再接下來,就是一些有辱尊耳的話了,實在是不必叙述。
苦海道,蓮花座上,一上身赤膊,纏繞着各色珠寶璎珞綢緞的菩薩,低眉念經,旁邊是一隻虎頭犬耳,龍身獅尾麒麟足的異獸,百無聊賴的爬在腳邊。
男仙一來,上遞公文,恭敬道:“一切文書,具在此處。”
地藏王菩薩掃了一眼,見夾着一個小小的陳家村,微微訝異,手指掐算片刻,得知是觀音坐下的魚兒,下凡稱王之地,面露了然之色,緩聲道:“那獅駝嶺和陳家村,不必管他,自有取經人給予果報。”
又道:“既有妖王為禍,盡叫些殘魂散魄投去,收不收的也不甚要緊了。”
男仙心有疑惑,怎麼獅駝嶺還有一個叫陳家村的地名,祂疑惑的倒不是獅駝嶺沒有姓陳的村子,而是地藏王菩薩會特意提一嘴這個村子,要知道大人物說話往往言簡意赅,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說,貴人語遲,就是贊頌着大人物言辭字字斟酌的現象啊。
現在多提這麼一句,顯然是要給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村子,獅駝嶺同等的待遇了。
什麼仙,什麼關系,才能得到這樣的待遇呢?
男仙自然有自己的人脈關系,私下探查,得知陳家村的妖王,乃是西天取經項目團隊最高領導,最高負責人,觀音菩薩座下的馬前驅,這才恍然大悟。
又為自己窺探了上層隐私,而感到惶恐,隻好私下掏腰包補貼一二,矜持開口:“聽說那通天大王,乃是有道真修,平生喜食讀書人,我見那中原大地,常有聰慧女童無書可讀,這豈不可憐?”
“須知聖人之言,凡人有幸聆聽,也是莫大的機緣了,舍一具肉體凡胎有什麼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