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歌在她身邊這些時日,兩人已經磨合出了默契。起初她總是端着,說話做事總小心翼翼,那會兒她忙着休養,也不太關心。
來王府這幾個月,經過了一些事情,她才真正對林歌有些了解。
沉默寡言的外表下裹藏的是一個有趣的靈魂,她們其實挺像的,為了保護自己,總會背上厭惡的僞裝。
一旦經過反複驗證,确定此處安全,才會漸漸暴露本性。
但卸下僞裝并非易事,日子久了,早已跟本身融為一體。你以為的那個幹淨純真的自己,其實已是另一個人。
宋檩淡笑道:“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誰欺負誰還不一定。”
這一次不管侯氏母女想幹什麼,自己見招拆招便是。她們有她們的算計,她也有自己的考慮。
“收拾一下,回相府住兩天。”
林歌看了眼自家姑娘,浮起一抹怪異的感覺,欲言又止,“王妃,是不是……跟王爺說一聲?”
“我回自己家,跟他說做什麼?”宋檩一臉茫然。
姑娘能說出這句話,可見心裡并沒把王爺當作自己的夫君,而是一個單純的合作夥伴,林歌心道,安管事還得繼續努力!
眼下王爺體内的毒已解,姑娘又不管府裡的事,再想讓二人獨處真不是件易事。
林歌無法,隻能打開衣櫥收拾衣服,突然又想到一個法子,看向爐子邊翻看賬簿的姑娘,不經意道:“三姑娘出嫁,王爺是相府姑爺,按照禮數也要到場。”
眼下相府無男子,唯一的姑爺若再不到場,少不得讓人嚼舌頭。
“急什麼?不是還有兩天嗎?”宋檩完全沒放在心上。
平日裡她也不怎麼回相府,這次難得尋到正經的理由,估摸妖魔鬼怪少不了,且看她們一個個的嘴臉到底有多醜陋。
瞿昙若跟她一起回去,好多熱鬧就看不到了。
林歌:“……”她盡力了。
“林武傷勢如何了?”她得為自己添一份保障。
猜到她的想法,林歌忙道:“黎樾神醫看過了,右肩中了一箭,其餘都是皮外傷,沒什麼大礙。”
宋檩點頭,“讓他一起。”
林歌找安管事備馬車的時候說了一嘴回相府,别的沒再多說,連給安排的車夫都推了。
林武趕車,一行三人低調地回到相府。
這次與之前不同,一路上沒遇到鬧心的人,正疑惑侯宛儀竟然沒作妖,就看到了敬方院門口等候的人。
“是四姑娘。”天已完全黑透了,借着門口的燈籠,林歌還是看清楚了那人的臉。
宋檩了然。洛姨娘有了身孕,母女身份水漲船高,侯宛儀掌控相府的機會一去不複返了。
“給大姐姐請安。”宋漓見到來人,忙迎上前來。
“等很久了吧?”瞥見她泛紅的手指,宋檩把手爐遞了過去,“這麼冷的天,你站在外頭做什麼?”
前些日子下了大雪,一下就是好幾天,今兒雖停了,但融雪可比下雪冷多了。
宋漓搖頭,笑的時候嘴角梨渦梨渦特别可愛,“大姐姐回來,我高興!”
“姑娘,四姑娘,外頭冷,進屋說話吧。”林歌見姑娘把手爐給了四姑娘,忙插嘴讓進屋。
“瞧我!光顧着說話了!”宋漓懊惱地拍了拍腦袋,“姨娘身子重,太醫說月份大了不宜走動,特地囑咐我收拾敬方院,屋裡的爐子已經燒起來了,大姐姐快些進屋。”
宋檩點頭,讓她一道進去說話。
問了府裡近來的情況,她都一一回答。宋檩才知,眼下宋漓深得宋明書喜愛,宋姿宋沅都是待嫁之身,洛姨娘又身子重,她和侯氏一并掌家,也算取得了相府話語權。
如今的四姑娘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被侯氏母女一個眼神就能趕走的人了。
還知道太醫已經确定,洛姨娘這胎懷的是個男孩。宋檩打心底裡高興。
“夜深了,大姐姐舟車勞頓,我叨擾這麼久,也該回去了。”
宋檩點頭,笑起來也遮不住臉上的疲态。
“這兩日府裡很熱鬧,大姐姐得閑去外頭走動也好,若嫌得慌,冬日枯景無甚可觀,待在屋子裡也無妨。”
她既這麼說,定有應對之策,宋檩一一應下,“我省得。”
誰不想躲清靜?但來了相府,就不會有清淨可言。這不,宋漓前腳剛走,侯氏母女就過來了。
“姑娘,要不要屬下将她們打發了?”林歌知姑娘疲累,私心也不想看到那母女三人的嘴臉。
宋檩擺手,“算了,我人都回來了,豈能躲着不見?”
今日不見會有明日,躲不是個辦法。
林歌不情不願地把三人放進屋。
侯氏心裡憋了氣。她差人把宋檩叫回來,隻是想讓她見證人生的輝煌時刻。
文卿那女兒得寵又怎樣?出身名門又如何?還不是早早死掉!她的兩個女兒都嫁入皇家,她的身份注定水漲船高。
原來計劃好好的,偏生被個妓子生的下賤丫頭捷足先登,人都進了敬方院才收到消息,真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