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天花闆是白色的。

方晴雨乖乖坐着，讓護士為她包紮傷口。

體育老師拿着單子，還在醫生的辦公室門口探頭探腦。

“真的不用再看看嗎——她臉腫的很厲害……”

還沒說完，就被護士請出去了。

護士姐姐為方晴雨包紮好傷口，順手從護士台那兒拿了一盒小番茄，放在了方晴雨腿上。

“我看你有點缺少維生素，等你嘴好了，多吃點水果。”

方晴雨下意識想要推辭，餘光看見體育老師拎着飯朝她走來，忽然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謝謝你。”

方晴雨很認真地道謝。

護士姐姐噗嗤一笑，摸了摸她的頭，忙去了。

體育老師坐到她旁邊，拆開筷子，遞給她，等她接過，又抽了一盒飯給她。

然後他起來，蹲在地上，把剩下的飯盒一一打開，放在她身旁的椅子上。

一二三四五，五個菜，三葷兩素。

都很香。

“吃吧，唉，孩子，吃吧。”

方晴雨在體育老師的眼裡讀到了類似的情緒。

這種情緒，她見多了。

剛才的護士姐姐，李華，張胡宇，以及從小到大遇見的人。

很多很多人都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她。

體育老師開始幹飯，方晴雨沒有胃口，隻是草草吃了幾口。

“老師，我先回家了。”

方晴雨站起身，跟體育老師說道。

正在扒飯的人一愣，胡亂咽下嘴裡的飯，說。

“你再等等，馬上你班主任要來，等他來了，你們再一塊兒回去吧。”

方晴雨搖搖頭。

已經麻煩很多了。

李華坐上出租車，才發現自己先後收到了兩條短信。

一條是體育老師的，說方晴雨自己回家了。

另一條是方晴雨的，說已經到家了，不用擔心。

李華撥了個電話給方晴雨。

電話接起時，他還是能聽到對面傳來的尖叫聲和哭聲。

他知道是方雨晴發病了。

狗日的方博。

李華先跟司機師傅說去對面那小區。

然後再跟電話那頭的人說。

“晴雨，你等一下老師，我們先帶雨晴去醫院。”

方晴雨“嗯”了一聲便挂了電話。

車停穩，李華想付錢，司機沒要。

“這收什麼錢，去忙吧！”

司機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

車停穩。

木斯年立即挨了木瑤一下。

“我是不是讓你别牽扯進去？”

木瑤冷着臉，沉聲問。

木斯年倔強地看着她，一雙眼黑白分明。

與愛人相似的眼終是叫木瑤洩了氣。

她捂着臉，轉過頭，不再看她的女兒。

“媽媽，方晴雨沒有爸爸媽媽了……”

木斯年的聲音很輕。

木瑤的手無力垂下。

“木斯年，你已經長大了。”

“我也知道這幾天你在做什麼，我也沒想着瞞你，你合該知道這些事。”

“但我說不出口。”

“很奇怪吧？我沒那麼愛你，卻也不能失去你，甚至害怕失去你。”

木瑤目光遙遙，似乎在想什麼事。

“但是，如果你執意要摻和進方晴雨的事，那你還是知道這些事情更好。”

木瑤竟然笑了。

“真是倔強，這點你也很像他，真不愧是，他的女兒嗎？”

“這個故事有點長，我講一部分，剩下的，你自己把它補充完整吧。”

光打在木瑤的臉上，讓木斯年看不清母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