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大人,打不過可不能學街邊潑婦言語,多不雅。”林寂還不忘沖汪生開玩笑,“論當太監這事兒哪能越得過您去。”
汪生發狠,手刀化刃向林寂面門襲去。
林寂本就靠近牆,又左右不便,面對突然襲擊來不及閃避,雙手回擋接下這招,雙方衣袍交纏在一起,鷹隼互視,都恨不得将對方拆解吃去。
二人距離極近,汪生并未立刻抽身,而是已極低地聲音問:“為何非的和我作對?”
“我們本就不是一個主子,怎麼能不作對呢?”林寂同樣附耳低語,“再說了,我小心眼得很,汪大人曾經對我所做之事我可記得清楚。”
林寂所說之事汪生知道,當時林寂在察事司還隻是個察子,沒認王福做義父,在上京又無根基,自然在察事司裡沒好出路。
見霍陸已經将人帶走,林寂也不想跟他這種人多糾纏,腕上使力将人擊退,一甩袖子準備離開。
“這件事牽扯甚廣,當真要管?”
“察事司林寂臭名昭著,這種事當然要摻合。”林寂不回頭,徑直向外走去。
看着林寂離開,一旁心腹趕緊上前攙扶。
“大人,要不要兄弟們把人給搶回來?”
汪生擡手理着因打鬥而扯開的衣領:“找人直接處理,莊甫新落在他們手上就不能留了,要是林寂請大理寺協審,那我們都得玩完兒。”
“那林寂那邊?”
“我自有打算。”
先前太後一直放任林寂發展,是因為察事司畢竟隸屬天子,不可能成他的一言堂,林寂雖有王福做靠山,但在京中并無根基,而且風評極差。
兩相制衡,太後和皇帝也就默認了。
但這次林寂執意要将莊甫新的事調查到底,若真讓他查到了,那朝野上下必不得安甯,眼下正值科舉選人之際,此時萬不可被林寂抓到把柄。
察事司裡風雲攢動,整個上京也并不安穩。先有京官被殺,後莊府出現刺客,不少官員遇害受傷。
眼下正是科考之際,京中大小客棧寺廟,都聚集了不少等着一舉奪魁的試子。本想趁考前多結識官員大拿,萬一得了青睐,那入仕也就如探囊取物般輕易。
可出了事後,這股風便消停了不少,都隻埋頭苦讀,并不再動歪心思,畢竟若是一招不慎便是殺身之禍。
“千重兄,今日怎回這樣早?後日便要考試了。”
周行是和他一同從嵩州而來的同窗,也是今歲參考。二人這段時日不是一同在佛堂禅室學習,便是踏青同遊上京,也算得上是至交好友。
“小妹近日遭了病,我打算早些回去給她做頓好的,無恙兄跟我一起回家?”
周行擺擺手:“既如此我就不拉着你繼續看書了,你忙吧,考試順利。”
周行是上京之後才知道池家的事,沒想到池元樸小妹竟如此厲害,家中遭了罪,在上京僅憑自己撐起池家門戶。
池元樸名如其人,抱元守一,質樸謙遜,實在是值得結交之人。周行看着池元樸遠去的背影,心中覺得眼前這人日後定有大作為。
“我後日便要去考試,這幾天你要注意身體,春寒料峭,不是鬧着玩兒的。”
池宜溪才從柳府回來,臉色有些蒼白。
“前幾日去莊府你怎麼不躲着點,還沖上去砍人,現在被吓病了吧。”池元樸嘴裡絮絮叨叨數落着,盛湯的手也沒停。
“昨日讓人去農戶家收的老母雞,又放了好幾味安神的藥材,熬的湯喝了就好。”說着将湯推到她面前,一定要看着她喝完才罷休。
池宜溪從進來就隻歎了口氣,一句話也沒說,直到一碗熱湯下肚,才緩和了些。
剛想開口,和悅就拎了個食盒進來:“小姐,林大人讓侍靈送來藥膳湯,說您喝了便會好些!”
池元樸接過食盒:“這林大人就是那日救你的?”
“嗯,我還沒來得及登門緻謝,這幾日都和為春一起在柳府陪伯母。”
池元樸打開食盒,看着裡面墊着保暖的東西,将湯端出來後,摸了下還有些燙的,想來剛做好便送來了。
“你好些再去道謝也不遲,這林大人确實心善。”池元樸又給她盛了碗飯,“先吃飯,吃完喝湯。”
池宜溪飽飯下肚,吃着兄長做的飯,實在滿足,也有了精神頭打趣:“你這幾日在外面沒聽說察事司林寂的名号啊?”
“長得好,手段殘忍。”池元樸給池宜溪夾了塊嫩豆腐,“哦,還有個太監的義父。”
“那你還說他人好。”
“能在那種情況下救你,對我池家而言就是恩人,也是我的恩人。改日我和你一起去道謝。”
池宜溪撇了嘴:“知道啦,我有空就去他家感謝他。”
“他是以察事司的身份救你,自然得去公廨找他。去他家道謝怎麼行?”
池元樸的啰嗦是所有人都公認的事,饒是池宜溪也覺得自己受不了,連聲說自己一定去公廨找林寂,當着他同僚的面好好感謝他一番。
春闱在即,池元樸計劃着等考完試再帶着妹妹登門緻謝。
但顯然池宜溪不會是聽話的人,他前腳進考院,池宜溪後腳便去了察事司。
“池小姐來了,找林大人的?”
霍陸剛回察事司,就見着準備進去的池宜溪。
“嗯,我這次是來感謝他前幾日的救命之恩,不知道他在不在?”池宜溪今日打扮素淨,卻也難掩俏麗之姿。
“在的,我帶你去?”說着便給池宜溪在前引路。
池宜溪聞見霍陸身上有藥味,手裡還拎着藥包,便問:“霍大人受傷了?”
“不是我,是莊甫新受了傷,主子讓我抓藥給他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