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帝:“國事如何?家事又如何?”
“國事如幾位大人所言,雲海匪患與亳州流民皆為重事,陛下體恤楚王殿下,任擇其一即可。”
“家事呢?”
晏老丞相擡頭,望向聖上懷中:“家事當問苦主皇長孫。”
皇長孫?
衆人目光齊聚聖上懷中,那小小的一團,看上去比貓大不了多少,當真是已經三歲的皇長孫?
楚王兩口子是沒給飯吃嗎?
接收到衆多質疑目光的楚王和楚王妃有口難辯。
這小混蛋,體弱是真的,光吃不長肉也是真的,心黑更是真的。
讓小混蛋選,怕是要累死他們。
楚王妃當即哭了出來:“父皇!兒媳有罪!稷兒體弱多病,在王府養了三年才能出府,花家位于滄州,氣候溫暖濕潤,太醫說有利于稷兒休養身體,所以兒媳才動了送稷兒去滄州的心思。如果父皇真要怪罪,就讓我們帶稷兒去滄州吧,兒媳定當全力協助花家等豪商安置亳州流民!”
楚王妃這番話正中崔中書令一派的心思,同為世家望族的謝尚書點了點頭,心情大好。
當事人主動攬責,如果沒有意外,此事已成。
魏侍中儒雅溫和依舊,仿佛之前的提議不複存在。
晏老丞相又恢複了之前的姿勢,眼眸半阖,吃着青花瓷碗裡翠綠的青菜,不沾酒,也不沾葷腥。
楚王閉目垂首:“請父皇責罰!”
昭明帝卻望向了懷裡的白團子。
“慕容稷,你想你父王和母妃去哪裡?”
好問題。
不是問她想不想跟着去滄州,而是問她想讓兩人去哪。
這皇帝,真夠皇帝的!
昭明帝心裡偏向解決雲海匪患,楚王夫婦偏向解決亳州流民,她是楚王的親孩子,如果真按皇帝心思走,難免會讓皇帝心裡覺得她養不熟,但如果按楚王夫婦心思走,皇帝又會覺得自己孤家寡人,她怕是再難接觸到這個金大腿。
慕容稷思考了瞬,便鑽進了昭明帝的懷裡。
“稷兒不想離開翁翁,稷兒也不想離開阿耶和阿娘。”
撒嬌鬼!
慕容瞻冷哼一聲,但在這種場合下,他也隻敢在心底腹诽。
主動坐在角落的晏清頻頻望向身後,就在殿内幾乎所有人注意力都在皇長孫身上的時候,他悄悄的離開了座位。
其他人看沒看到慕容稷不知道,但被昭明帝抱在懷裡的她看的很清楚,當然,主要也是因為那張臉太顯眼,讓她想不注意到都難。
宮宴人不多,基本都是皇親貴族和軍機大臣,小孩子就更少了。
那位晏小公子本應該坐在晏丞相身邊,但慕容稷知道,先前晏丞相身邊并沒有多餘的座位,晏小公子是忽然來的,連晏丞相都很意外,紫宸殿時,那一把柔順的美髯都快被摸毛了。
所以,這人之前從龍首池那麼偏僻的地方經過,是要去做什麼?
現在又去了哪裡?
真是讓人好奇啊!
還有那個傳聞中英俊威武被昭明帝寄予厚望的三皇叔,出去換個衣服這麼久,該不會是去會老情人了吧。
至于下面其他人,看着都沒什麼意思,都是封建王朝之下的行屍走肉罷了。
再次對上阿娘兇狠的眼神,慕容稷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
感謝阿耶阿娘,皇長孫的身份她會好好利用起來的。
“翁翁身上好暖和,稷兒好困啊——”
皇親貴族與大臣們發出善意的笑聲,等待着昭明帝的最終決定。
昭明帝拍了拍懷裡打瞌睡的白團子,望向一衆大臣。
“慕容稷年紀尚小,不便舟車勞頓,也離不開熟悉之人,楚王妃暫且留在京都。”
沒想到父皇會放過花家,楚王妃激動俯首應聲。
在場官員同樣不理解,明明花氏已經主動攬下了這個事,為什麼聖上會放過這塊肥肉。
晏老丞相褶皺的面容上顯露幾分溫色。
如果不用花家等豪商,必然會從世家貴族下手。
新政勢在必行。
崔中書令的目光冷了下來,謝尚書本想說些什麼,但卻被中令大人的眼神制止住了。
楚王妃留在京都,那楚王呢?
難不成要讓體弱多病的楚王獨身去青州尋找威遠侯?
在一衆疑問的目光下,昭明帝又開口了。
“流往滄州的流民花家處理的很好,但遠水解不了近渴,亳州流民是朕的責任,是你們的責任,是我大晉所有官員的責任,按之前所議,各地先抽糧調撥,增派人手,盡快恢複亳州生産,晏卿,”
晏老丞相緩緩起身:“臣在。”
“亳州刺史徐聞是你的學生,務必讓他安撫好流民,減少流散,做好防疫準備。”
“微臣遵旨。”
“至于已經流散到各州的流民,各州先行安置,待雲海匪患清除,國庫自當充盈,楚王,朕命你前往青州宣旨威遠侯清剿海匪,你可有把握?”
楚王面色犯難:“父皇之命,兒子當竭盡全力,隻是青州路遠,兒子體弱,恐延誤政事。”
“陛下,不如命神羽衛先行前往青州找到威遠侯,待楚王到時便可直接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