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河不溫不火道:“可你是天尊上帝,不問你問誰。”
“玉裁,在你面前,我不是天界君主,隻是一個名為雲垂野的凡人。”天帝目光憂郁地看着他,自嘲道:“我甚至不如凡人自由。”
随河冷冰冰地打量他,随後把一張信紙拍進他懷中,嘴角假惺惺地彎起,嘲道:“無病呻吟。等你做了凡人,沒這等身份,沒無數天奴侍奉,生老病死與世上不公經曆一遭,再來說這話罷。”
“不與你争辯。”雲垂野低頭看了片刻,眉頭皺緊,“這是?”
“周玄九傳回的消息,乃是我在人間時收來的徒弟身世,這是他姨母為何事身死的來龍去脈,險些也要了他性命。我當年力阻他複仇,唯恐他犯下弑父的滔天大罪。如今看來,”随河溫聲一笑:“我走後那逆徒一朝解禁,夢醒夢碎,不出氣是不成了。”
雲垂野皺起的眉心沒能松懈,他輕輕倒吸一口氣,有點難以置信:“這名女子名為謝照儀?”
随河以為他不懂,便道:“這真姓名是周玄九派人打探出來的,她應是為避青遲國長公主扶照名諱,才改名為謝儀。”
雲垂野攥緊了信紙,擡起頭來,聲音沉下去:“我知道你該如何下界了。”
随河奇道:“怎麼?”
“謝照儀并非凡人,神族榜上也是有過這個名字的,後來又被劃去。”雲垂野道:“她是神族之下,無迹海中唯一能來去的人。隻是如今這一脈因凡人欲望已十不存一。謝照儀乃海中婦人。”
*
風音冷靜下來,他這人最是識時務,知道謝皎不是來殺他,便收了手,問道:“你先回答我,你是何人。”
謝皎拱手道:“謝皎,表字重明,鐘呂門随玉裁座下。”
他方在謝皎面前自诩半步成神,就被這個正經的一招解劍。面子丢了一地,勉強挂着,不陰不陽地說:“好個随玉裁,關起門教出來個半神弟子,竟一聲不吭飛升去了。”
謝皎看他,似笑非笑道:“風音先生不必介懷,我師父修習大道,向來告誡我天外有天,不過是借煎神壽的鋒利讨了巧。無須多言,我來找你,是想證實風音是否真如傳聞中那般無所不知,可聽風中妖言獸語。”
風音一掀袍子,冷哼了聲坐在謝皎對面,輕敲桌面,道:“原來是有求于我,好說,你給我恭恭敬敬斟杯酒,我就什麼事都告訴你。”
“自然好說。”謝皎能屈能伸,起身取來幹淨酒杯,為他倒滿,反手推至風音面前。
風音也不記仇,高高興興喝了酒,翹起二郎腿,“問吧,風某知無不盡。”
謝皎坐了,略加思索後,道:“第一,陸周何處能通天門。第二,你可知海中婦人國?我隻知有位至親出身此地,卻從未聽過有關這一族裔隻言片語。我想請她的族人将她們二人屍骨遷回故土。”
風音神情漸嚴,“海中婦人,又名海女,善厭媚。北人妻之,能令男子酷愛,死且不悔。*,相傳百年前,最後兩名海女離開故國,不見蹤迹。更相傳,無迹海中唯一可望天階的,便是海女國土。”
“男子酷愛?無稽之談。”謝皎想起那二人下場,“我明白了,我會去北地雲澤國探問是否有海女族裔,多謝風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