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小、輕微的一聲嗤笑從阿莉雅身後傳來。随後她的脖子被狠狠扼住。
“安全?”薩沙手上用力,“你真的覺得這節車廂隻有這一顆炸彈嗎?”
面色不快的女人踹了踹腳邊昏倒的人,沖着還沉浸在拆彈過程的一群人叫嚷:“喂,我說,你們直接放棄吧,這節車廂裡還藏了兩顆炸彈。與其花個三五分鐘去拆彈,不如直接寫封遺書……哦,我忘了,遺書恐怕會和你們一樣被炸得四分五裂哈哈哈哈!”
“科洛桑!”“阿莉雅小姐!”剛結束拆彈的幾人還沒從劫後餘生中醒過來,就被又一個噩耗砸了腦袋。
“不用擔心,就當她說的是真的,你們繼續找炸彈吧。”阿莉雅沒把掐着自己脖子的那隻手當回事,語氣輕松,“就憑薩沙小姐這幅狗急跳牆的模樣我也可以肯定這節車廂頂多再有一顆炸彈。”
兩顆炸彈大約就是極限了。畢竟薩沙從福利院長大,最後選擇當情人而不是助理的身份潛伏在死者身邊,恐怕也是因為她沒能好好把書念完。
想要學會制作炸彈,就算是一路念到大學也不一定能成功。薩沙獲取炸彈的手段恐怕就是從某些不能公開的地下交易中用金錢獲取的。
一共三節車廂,如果每節都放兩個炸彈,就需要六顆,這筆錢就算把阿莉雅的事務所賣了也賺不回來,更何況薩沙。
脖子被勒得更緊,阿莉雅知道自己說對了。她歎氣:“所以呢,這就是你的複仇?真是愚蠢又無趣。我還以為你會采用更保險的手法自殺。”
“什麼意思?”薩沙皺眉,她發覺即使自己已經控制住少女的命脈似乎也無法掌控她。
“炸彈的出現無疑就是向警察明示:這裡有秘密,快來快來。換成我,我會選擇奪取駕駛室的控制權,直接撞在任意一處山頭。既能完成爆炸又可以毀屍滅迹,問題也會從炸彈犯是誰間接引到駕駛人員頭上。特雷恩集團肯定要給社會一個交代。”
少女再次歎氣:“但是,你選擇走向毀滅這條路也讓我很失望啊。我還以為你會更有骨氣一點,堂堂正正地被逮捕,之後揭露傑拉德·特雷恩的面具,讓所有人都認識到他的醜惡嘴臉呢。”
“你在勸我自首?”
“不,怎麼會呢。”阿莉雅笑笑,“我隻是随便說說而已。”
之後她壓低聲音:“不過,你真的隻是因為覺得不公平才選擇在今天殺了傑拉德嗎?”
“你什麼意思?”
“我說過,我對你進行了側寫。你以情人的身份潛伏在傑拉德·特雷恩身邊,說明你具備高度的計劃性和耐心,想必在研究他的生活習慣和喜好上花了不少時間吧。為了扮演好這個角色花費了不少心思呢,薩沙小姐,啊不,阿萊莎小姐。”
“你……”
“說起來,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麼阿萊莎小姐會選擇扮演情人這個角色呢?像詹姆斯先生那樣選擇助理或者下屬的身份不是更為輕松?”
“該不會想說情人這一身份更好近身吧?”阿莉雅又開始怪腔怪調,“不會吧?真的會有人願意和殺害自己母親的人親密接觸嗎?難道不是肌膚相觸的程度就會嘔吐,更遑論進一步的行為。”
“你其實對他有一定的依賴,對吧?畢竟他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幅好好先生的模樣,如果不是知道他連續殺害了多人,任誰都不能從那紳士有禮的皮囊下看出那是個殘忍的惡魔。”
如同低語一般:“你對他又愛又恨,你愛他那幅紳士的容貌,優異的才華。你也恨他殘忍的做法和風流的個性。你偶爾會在午夜溫存時看着他的臉想:為什麼這個人會殺害我的母親呢?是不是我搞錯了什麼?在太陽初起的清晨産生過‘如果這個人真的是我的伴侶就好了’這樣的念頭。”
“你愛他,所以不能容忍他會對那位貝爾女士的祖母手下留情。不能接受被他看上的獵物可以逃過一劫。你其實是在嫉妒那位自然逝世的女士吧,阿萊莎小姐。”
“你、你住口!”薩沙,不,阿萊莎像是被戳到痛處般把阿莉雅推倒在地,“你在胡說!我根本沒有那樣想過!”她渾身顫抖,無法接受阿莉雅的這種侮辱。
其他人想要過來扶起阿莉雅,但金發的少女聽見身後慌雜的腳步聲後比了個手勢讓他們不要上前。
她向前幾步,幾乎和阿萊莎貼面:“真的沒有過嗎?你的呼吸和脈搏可是在說:沒錯,就是這樣。你敢說你在傑拉德身邊那麼長時間,一次放棄複仇的念頭也沒有嗎?”
“我、我……”阿萊莎捂着臉滑落在地,“這不可能,我怎麼可能對那個混蛋!”
“阿莉雅,解決了。”恰在此時,謝德進來報告,“前面兩節車廂共五顆炸彈全部被拆除了。”
随後他的目光落在正在崩潰哭泣的阿萊莎身上:“你又把犯人說崩潰了嗎?”
阿莉雅無辜聳肩:“我就随便說說,誰知道她會崩潰。”
可惜,在阿莉雅承認自己剛才的話都是胡編亂造的時刻,阿萊莎已經沒有心神接收這個信息,正渾渾噩噩嘴裡反複念叨着:“不可能……怎麼會……”
謝德歎氣。他就知道,就算失憶了,阿莉雅還是阿莉雅,又要寫檢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