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和子向前走了四五十步，果真見一匹駿馬捆綁在馬樁上，那馬體黝黑、四肢精壯，車和子量了量這匹馬的高度，要比和子在軍營裡見過的戰馬矮一些，剛好讓和子騎上是綽綽有餘。

“它定是我的馬了。”車和子見馬背上連馬鞍都放好了，正要翻身上馬，卻被一位馬童拉扯着制止，嘴裡說着車和子聽不懂語言，車和子見他，雖穿着漢裝，但他的五官與中原人士不同，應該是馬場的番奴。

當年，漠北諸部的投降，投降的漠北人大部分歸了朝廷被安置了燕雲附近之地。作為平定漠北的功臣，沈凱之得到了不少漠北諸人，他挑選了一些年輕力壯之人沖抵軍營，一部分留在府邸為奴，做一些飼養馬匹之事。

那位番奴對着黑馬吱吱呀呀的，和子瞪大了眼思考，就是不理解他表達什麼意思？

“他是在說這匹馬不是你的。”

“是我的。”

車和子隻見着一位穿胡裝的少年牽着白馬走向她，那番奴對那少年跪下行禮。那少年長的的黑發微卷，模樣倒是不錯，面容深邃，鼻梁高挺，從外面上一看便知道是一位胡族男兒。

幸好他漢話說的很好，車和子不舍地打量着黑馬道：“看來這馬是有主人的，我認錯了。”

那少年把手中的牽馬繩遞給車和子道：“你是車姑娘吧，這馬是将軍命我挑選于你。”

白馬壯美挺拔，鬃毛蓬長，可是一匹好馬，已安好了馬鞍，是用軟羊羔皮制成的

隻不過，白馬比剛才那黑馬矮了半個頭，是一匹未成年的馬。

車和子撫摸了一下白馬……

“呷……”白馬被陌生人摸到，撕叫了一聲倒是挺有脾氣的。

車和子對比白馬的高度，與她在建康騎過的的馬，還要小很多。

那少年見和子失望，笑着誇起了，白馬道：“這馬可是西域來的好馬，現在看是是矮小一點，那時年紀它年紀尚小，還未長大，隻要再過兩年時間，它可是千金難買。”

車和子倒也是不嫌棄這白馬，隻是剛才那高大的黑馬，遠比這白馬更得和子的心意。

那少年見意興闌珊，笑道：“若不是在不跑上幾圈，若是開宴了，可是沒機會騎馬了。”說完，他跳上黑馬。

車和子隻好勉為其難接受了這匹小白馬。

那少年向和子介紹他叫仆叙，是北方來的，已在洛陽住了六年。

和子說道：“我叫車和子，是南方來的，住了還不到半年。”

兩人聊的倒是很開心，可這小白馬性情剛烈，差一點就要把車和子從馬背上摔出去，氣的和子，恨不得拔出馬鞭子抽它。

“你若是打了它。”仆叙摸了摸白馬道：“他颠的你，更厲害。”

“那我該怎麼辦？”車和子拽着白馬的鬃毛，恨不得拔下道：“我隻會騎馬，不會訓馬。”

仆叙灑然一笑道：“讓馬熟悉你的氣味。”

“它便知道你是它的主人。”

車和子便懶懶的趴在馬背上，不知怎麼的白馬，是乖巧了不少，車和子又摸了摸鬃毛，你嫌棄我重，才不動的吧。她對仆叙道：“你訓馬真厲害。”

仆叙玩笑道：“我沒什麼本事，在大周唯一會的事情，可能就是養馬。”

車和子跟着笑道：“你還會養馬，那我可真的是什麼都不會。”

仆叙指着北面道：“我的故鄉是在西面以西的二千裡的地方，出洛陽，過太原，大同北上數百裡就是我出生的地方。”對和子道：“你是走了一千八百裡來了嗎？”

車和子道：“從建康到洛陽是有這麼遠，我是坐船來了。”

車和子與仆叙一樣都是被迫，被掠奪到沈家之人，遠離故土。

車和子問道：“你想家嗎？”

仆叙道：“剛來沈家挺想家的，可現在是不敢想家。”

和子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仆叙淡淡道：“我若是回到漠北，我的小叔叔是第一個要殺我的人。”現在顔茶部的首領是仆叙的小叔叔，輪繼承權仆叙也是有的。仆叙明白若是他回到了故鄉，小叔叔會毫不猶豫把對其汗位有危險的他給殺了。

車和子好奇的問道：“漠北人打戰很厲害，為什麼漠北會被大周打敗。”

仆叙道：“漠北人殺了自己人，比殺起誰來都要恨。”漠北諸部相互之間殺了人，可要任何敵人殺了的都要多。

車和子認可的點頭，仆叙是她見過回答亡國問題最直白的人。

南陳會是怎麼亡國的呢？

自從五十年前，北伐中斷後，南陳便陷入同室操戈、門閥混戰。

自己人殺自己人更厲害。

車和子曾問過父親，南陳還是能再來一場五十年前那般浩浩蕩蕩的北伐？

車和子的父親回答不出。

五十年前，陳朝又過四大将北方，已渡過了黃河。

可是一紙诏書。

百年功業毀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