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長生瞧着明鏡澄澈的天空,松了口氣,他一手擒着黃莺兒,另一手上變出個圓形玉玦。
無視了仍在一旁哀求的黃員外。
黃莺兒看着黃員外如水般透明的身形,眼眶發紅,“阿爹,去躲起來吧,日頭出來了,你會魂飛魄散的。”
“不。”黃員外搖頭,“莺姐兒,是爹連累了你和一家老小,爹從前對你太嚴厲了,不該……”
“閉嘴!”胡長生喝道:“少在我這演父女情深。”
他家破人亡隻有孤零零一人了,誰要看仇人含淚告别。
胡長生手中的玉珏發出一陣溫柔紫光,快速繞上他和黃莺兒的周身,相纏相繞,紫光漸甚,漸漸看不清他二人的身形。
黃員外在旁急得大喊。
蒼清偏過頭看向李玄度,他沒了雷聲幹擾,神色恢複如初,擡手掐了個避塵決,從頭到尾幹爽潔淨。
又成了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道長。
蒼清輕道:“希望一切順利。”
“嗯。”李玄度點頭回應,視線無意間與她對上,又眼睛發直地在她身上巡了一遍,立刻轉開頭,敷衍地對着她捏了個決。
蒼清的濕衣它幹了!
這也太好用了。
想學。
有求于人要做什麼?
蒼清眼裡閃着光,溫聲喊道:“小道長,你真厲害。”
當然是拍馬屁。
“嗯。”李玄度隻是敷衍地回應了一聲,就是不将臉轉過來。
小師兄的耳朵為何又紅了?
蒼清:“你可以……”
李玄度:“不行。”
???她還沒問呢?
約莫小半盞茶不到的時間。
對面不遠處圍繞着胡長生和黃莺兒的紫光漸漸退去,二人身形重新顯露,看神态動作是已經将身體換回。
神行合一的胡長生,揮手打出一道掌風,而後面上露出了疑色,“我的道行為何沒有長進?”
他身旁的黃莺兒挪着腳步一點點往蒼清方向撤退。
胡長生很快意識過來,“你們诳我?!”
再想去抓黃莺兒,李玄度已經持劍擋在了前面,“是啊,本道長布這引雷陣可花了大半日,滋味如何?”
前面雙方對峙時說那麼多,目的不過都是為了拖延時間。
胡長生怒了,冷笑一聲,化出原形,朝着李玄度撲來,月魄劍閃過寒芒,蒼清眼疾手快拉過黃莺兒閃去了一邊。
剛站定就聽李玄度說道:“本道長一劍就能拿下你。”
蒼清回頭,就見月魄劍已經架在胡長生脖子上,她合上自己驚掉的下巴,這可是近千年道行的狐妖。
她突然無比慶幸那天晚上的決策,隻要跪得夠快,小師兄的劍就追不上她。
胡長生顯然和她一樣是個能屈能伸的妖,立即跪地,“饒我一命,我與黃家日後進水不犯河水。”
“憑什麼信你?”李玄度取下腰間銀葫蘆,“還是乖乖進來吧。”
“嗖”一下,黃員外先鑽進去了,再被太陽曬兩下就無了。
李玄度:什麼玩意兒?就蹿進來了?
胡長生不認命,趁他愣神,施法飛身朝空中躍去,原本空無一物的上空,突然出現無數金色細網,層層交織,将他困于其中。
被細網包裹的結結實實,胡長生終是頹然,手握玉玦商量道:“我可以将我手上的寶物給你們。”
李玄度笑道:“天雷是假的,你手上的畢方丹也是假的,這困住你的天羅陣卻是我們雲山觀真真的本事,你拿什麼和我們談條件?”
蒼清早對胡長生手上的寶物,産生了濃厚興趣,湊到李玄度身邊張望。
胡長生瞧見她忽而笑起來,“你身邊這個是隻狼妖,李道長怎麼不抓?”
蒼清一驚,忙捂住耳朵,反應過來才放下手,今日不是滿月夜。
她竟忘了在河神廟時,胡長生親眼見過她的妖耳長出來。
心下也瞬間明了,他當時沒有出賣自己,許是為了報答解繩之恩,又許是看在同為妖的仗義上。
可現在為了自保還是将她賣了。
蒼清有些慌,偷偷瞅李玄度。
他側頭回看她,目光相視,久久不語。
最終李玄度沒憋住笑出了聲,“本道長從未見過有這麼弱的妖,還怕鬼,我是妖她都不可能是。”
“……”蒼清:六。罵人真髒。
“她真是狼妖!”胡長生指指耳朵,“那天晚上,那耳朵。”
李玄度:“不信。”
蒼清的底氣這不就上來了嗎?
她站在李玄度背後對胡長生搖頭晃腦,洋洋得意,你還能拿我怎麼着?
李玄度一轉頭,她就安靜下來,眨巴着大眼一臉乖巧地站着。
等他回頭,蒼清繼續耀武揚威。
李玄度盯着地上那活潑的影子,陷入沉思,有種上當的感覺。
胡長生:“你們兩個都有病!”
“是是是。”蒼清上前奪下胡長生手中的玉玦。
玉玦表面的紋路凹凸不平,分别陰刻和陽刻了兩個相背的小人,能瞧出是一男一女。
看不明白,但蒼清知道一件事,這是塊古玉。
“這個能賣多少錢?”
“……”李玄度:“蒼娘子是有多愛錢?”這一看就是神物啊!
蒼清:“三百貫沒了,這個也不錯,小道長做人不要這麼古闆,賣了錢我們平分。”
總不能出趟任務,空車吧?
李玄度:“不行,我不要。”
“那四六?”
“三七?二八!不能再低了!”蒼清拿着玉玦湊近李玄度,和他做比對,“哎?玉上這男小人和你有點像,女小人……是不是像我?”
二人湊得很近,李玄度袖中閃過一陣金光,浮生卷飄至空中,蒼清手中的玉玦突然脫手被吸進卷中,一時紫光大盛,再看畫卷,原本隻有剪影的絹布上,玉玦的圖形印在上面。
旁邊寫有注釋:兩相珏,可互換神魂。
沒有說能擋天劫啊?這消息到底準不準?
仔細看,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寫着:月華的身體很好玩,敖蟹的也不錯。
誰是月華?
不明所以。
但蒼清看向李玄度的眼神多了些審視,“你要獨吞?”
嘴上說着不要,身體很誠實嘛。
“不是,它自己吸進去的,我沒動手。”李玄度百口莫辯:“真不是我!我都打不開這卷軸。”
胡長生:“你們兩個不要臉的強盜!!小人!!”
罵完這一句,金色細網中冒起一縷白眼,等煙霧散去,金網中隻剩下一條斷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