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幾分死亡之城的氛圍。
沈冉連續幾日指揮官兵在城郊搭建出一座隔離所,将所有患病百姓都轉移進去。
擔心還有被瞞下的病患,沈冉讓人寫了一則告示準備張貼在官府前的公告欄,雖然知道百姓現在都閉門不出看到的概率很小,但還是抱着萬一呢的心情來到官府公告欄前。
公告欄上已經有一則告示,沈冉看着那字迹總覺得有些眼熟,落款是沈昭。
應該是沈昭親筆寫下的,字迹沉穩大氣,可沈冉實在想不起什麼時候見過沈昭的字,為什麼會覺得眼熟?
沈冉也沒有過多糾結,命人将原先沈昭貼的告示撕下,将自己準備的貼了上去。
貼完告示沈冉準備挨家挨戶搜查一下,看有沒有遺漏的患者。
領着官兵連續敲了幾戶百姓家門,百姓們都閃爍其詞,冷漠地說沒有就關上了門。
沈冉有些無奈,重新敲響了下一扇門。
這戶人家開門的竟然是個小男孩,他還沒有沈冉的腿高,用破爛衣物做的面罩捂着臉,睜着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看着沈冉不說話。
沈冉疑惑:“你家大人呢?”
小男孩還是不說話,低下頭看着自己的鞋子。
沈冉歎息,正準備離開又聽小男孩開口:“你們是做什麼的?”
沈冉蹲下身,平視小男孩認真道:“我們在城外建了一個隔離所,想把所有患病的人都送到城外去隔離,這樣就不會感染到正常的人了。”
小男孩猶豫片刻,道:“可是她們說你們會把患病的人都拖去城外活活燒死。”
沈冉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思索片刻才開口道:“現在不會了,我和你拉鈎,要是你家裡有患病的人就告訴我,我把她送去城外的隔離所,等到太醫研發出治病的藥方,她就可以健健康康地回來了。”
沈冉向男孩伸出小拇指,小男孩很糾結,半晌還是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同沈冉拉鈎,那雙天真的眼睛直直看着沈冉。
“我相信你。”
小男孩将門徹底拉開,帶着沈冉走到屋子裡。
裡面躺着一對妻夫,應該是小男孩的娘爹。
兩人已經病得很重,躺在床上昏迷過去了。
沈冉問小男孩:“她們昏迷多久了?”
小男孩面上全是憂愁:“一個月前我娘先病倒的,三天前我爹因為照顧她也被感染了,我不敢動她們。”
沈冉命人将這對妻夫轉移去隔離所,準備離開時衣袖突然被扯住,沈冉低頭一看是小男孩。
“我娘和我爹會回來的,對不對?”
沈冉摸摸他的腦袋:“肯定會的,而且是健康地回來。”
想着小男孩現在家中隻剩下他一人,沈冉有些放不下心,蹲下身子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男孩怯生生道:“我叫阿莫…你呢?”
“你可以叫我沈姐姐。”沈冉随手解下身邊的令牌,塞到小男孩手中。
“家裡沒人照顧你,你要是有什麼事就拿着這個去官府,告訴她們是五皇女讓你來的,然後你想要什麼都可以跟官府的人說,好嗎?”
小男孩接過令牌,沉默一會仰着腦袋看着沈冉:“你是二皇女的妹妹嗎?”
沈冉一愣,不知道他為什麼問這個,但還是點點頭。
小男孩環視左右,壓低聲音附到沈冉耳邊說:“她們都說二皇女是壞人,你要離她遠一點。”
沈冉冷不丁聽到這番話,忍不住想沈昭若是知道連這麼小的孩子都罵她是壞人,肯定又會冷笑,然後大發雷霆。
沈冉想着輕笑出聲,隔着面罩揉搓着男孩肉嘟嘟的小臉,他母父肯定很疼他,多招人疼的一個孩子。
沈冉哄他道:“我知道了,她是壞人,我一定會離她遠一點的。”
除了阿莫一家,沈冉花了好幾天,将沐州府每戶人家都敲了個遍,一無所獲。
沈冉實在無計可施,随口詢問官兵道:“百姓們在家中待了多久了?”
官兵恭敬答道:“回殿下,已經一月有餘了。”
一個月了,沈冉不禁思索。
“她們還有糧食吃嗎?”
官兵一愣,不知道沈冉為什麼要問這樣的問題,但還是如實回答道:“大抵是沒什麼餘糧了,前些日子還看到有百姓偷偷扒樹皮。”
“沐州府糧倉還有多少糧食?夠不夠供給城内百姓?”
“夠是夠……”那官兵有些猶豫,“但還是先請示一下二殿下吧。”
沈冉不置可否,道:“你去吧。”
沒一會官兵就去而複返,有些難為情道:“二殿下說,讓五殿下做主。”
沈冉略微挑眉,想不到沈昭氣性還挺大,不管了,既然讓她做主那她就要放開手腳大幹一場。
沈冉一錘定音,吩咐官兵道:“開倉,挨家挨戶告訴百姓,每送一個病患前往城外的隔離所,便可以領到一斤糧食。”
還沒等官兵回複,沈冉就聽見003評價她這一行為:“多此一舉。”
003補充道:“沈昭把那些患病的賤民拖去城外燒死又快又方便,不知道你非要反駁她做什麼?”
沈冉對003這态度非常不滿,“什麼賤民,人人平等你上學沒學嗎?人民群衆的命就不是命嗎?”
003:“我不用上學。”
才懶得和這沒上過學的文盲計較。
她目光投向官兵前去開倉的背影,隻覺得此計甚好。
患者換糧食,百姓們肯定會把被瞞下的病例全都送往隔離所,集中在隔離所可以方便管理和觀察情況,也不會再讓正常人被感染。
這可是她在現代經曆過整整三年疫情之後才有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