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軒在他身旁，以極低的聲音說道，白忘惜不禁又看着跟前不遠處那矮下去的人影，淡淡地嗯了一聲，便沒有再說話。

淩月宸不是奇怪，而是太過神秘。

神秘得這個人就算站在自己的身旁，在自己前面走着，也感覺這個十分遙遠，而且仿佛并不存在，捉不到，摸不着，就像霧裡的人，明明看見了影子，卻如何也尋不了他的實體。

一言既之曰：捉摸不透。

他對林子的事情想了許多，也并不想讓淩月宸知道得太多，隻是明明應該對這人有着戒備，話到了嘴邊，卻又不自覺地說了出來。

他揉了揉眉心，頭又在那一刻開始感覺疼痛起來，就像夢境走在林子中，與李明軒一同離開莊園的時候一樣。

有些東西仿佛呼之欲出，卻又怎樣也想不起來。

到底是什麼。

默默地想着，便随淩月宸走了很久的路，走到了昨天沒有到達的溫泉之地。

那處依山而見，光走在附近便已感覺到熱氣撲面而來，許是溫泉之故，山上好幾處還冒着白煙，看得出來溫度并不低。

白忘惜的目光在山上掃視了一圈，最終落在了溫泉門口，那處有着一個有些年代的木制牌坊，上面提着的字已掉了漆，看不太出來寫的是什麼字。

白忘惜看着那個提字輕皺眉目，李明軒仿佛看到了他表情上的變化，問道：“怎以了？”

“字，太舊了些。”

“這莊園不是有上百年的曆史嗎？舊不是正常的事？”

白忘惜搖頭：“這莊園的主人十分愛惜莊園的一草一木，甚至連小石路也做到了極緻，這個牌坊雖然偏遠了些，可也是在這莊園的範圍中，如果按這個主人的喜好，不應該泛舊才對。”

李明軒才明白過來，又看向那牌坊，忽然咦了一聲，指着遠一些的地方道：“那是什麼？”

白忘惜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山上的白煙處像是也有一處溫泉，溫泉的旁邊有什麼東西有動，又站了好一會兒，忽然一躍而下，跳了進去。

白忘惜愕然：“人？”

淩月宸聞言：“什麼？”

白忘惜指着剛才那個方向：“你看見，剛才那個地方有一個人嗎？”

淩月宸與淩智博一同看向那邊，看了一會兒，又回過頭來，臉色淡淡：“我看不見。”

白忘惜把手垂下，呼了一口氣：“我看見有人跳下去了。”

“池中？”

“嗯。”

淩智博再重新看了一次，蹙眉道：“這些溫泉，看着還挺熱的，可以直接跳下去嗎？”

“對！忘惜你記得嗎？昨天那個管家以為我們要到溫泉去，還特意告訴過我們，如果要到溫泉的話，他便使人選在引流池那邊對些冷泉水，不然的話太燙了，是泡不了的。”

李明軒一連串說着，臉容帶着一些恐懼，又看了那溫泉一眼，吞了口水，把這些懼意随他吞咽的動作，吞到了肚子中。

“而且，昨天在管家來之前，那位原本掃的雪萍，也告誡我們，不要到溫泉來的，這裡，是不是有着什麼東西？”

“嗯，我也在想這個事情。”

他回了一句，淩月宸的輕道：“想什麼事情？”

白忘惜稍稍歪了歪頭，沒有多想，又重複了李明軒剛才說的話後道：“所以，這裡可能有危險，而且泉水應該是非常熱才對，又或許，隻是我看錯了。”

又轉過頭問李明軒：“剛才你讓我看，是看什麼？”

“有東西在動啊，隻是我不确定那是什麼。”

“這麼說來，可能并不是我看錯。”

但可能嗎？

要對上冷泉水才能泡的溫度，人跳下去會沒事嗎？

淩月宸反倒是托着下巴，再次泛着微笑：“要進去看看嗎？”

“進吧。”

雖然有着雪萍的告誡，但看着那個牌坊，白忘惜總覺得，光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作用，倒不如進去查看一下。

隻要不深入到裡面去就行。

他擡起了手，看了腕表一眼，現在是早上10點，離指定午餐的時候還有1.5小時，回去的路程大約是1小時，現在進去稍稍看一下，時間還是充足的。

四人向前走去，經過了那個牌坊，白忘惜擡頭看去，老舊的字迹依舊沒能看清提的是什麼字，隻能依稀知道是兩個字，反倒接近牌坊，那獨有的古舊木材味道便傳至他的鼻腔。

木的味道，本來應該是讓人感覺舒服的，甚至有些香水是以木頭來做提香，所以即使不是全部人都喜歡的味道，但總歸是“香”的。

隻是他們經過牌坊的時候，木的味道算不上好聞，而且還夾着一些奇怪的味道，這種味道白忘惜感覺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處嗅到過，味道也有些刺鼻，讓他不禁揉了揉鼻子，擋去氣味。

淩智博推着淩月宸的手停了下來，手指輕輕地摸着牌坊的柱腳，然後皺着眉，向淩月宸道：“月宸，你看看。”

淩月宸把淩智博的手指拿近了一些，又拿到鼻下嗅了嗅，勾起了一記冷笑：“果然，轉變了。”

“是吧，我感覺已經不一樣。”

白忘惜并不知道他們說的内容是什麼意思，自己走到了牌坊腳，摸了摸那處，像淩月宸一樣，拿到了鼻下嗅了一下，把眉目皺得更深。

“這是……。”

淩月宸輕笑一聲，托着下巴，一副悠然的模樣：“帶着腐肉氣息的木頭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