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黎說完這四個字就低下頭,輕輕地舔了一口顔序的嘴唇。
很薄的一片唇,觸感卻很柔軟,帶着甘甜的涼意,像吻窗外的一片雪。
顔序心中一悸,尚未來得及做出反應,魏長黎溫熱的氣息就又湊了過來。
他就像是很久沒有嘗到甜味的小孩,第一口淺嘗辄止,那絲絲的甜味很快就消散在了唇腔裡,又因為身下的人僵着沒動作,于是他躍躍欲試,想要再嘗第二口。
顔序忽然伸手按住他的肩。
“不給親?”魏長黎的長睫審視地閃了閃,又輕輕搖頭,問他,“不給親……你為什麼一直誘-惑我?”
魏長黎撩起顔序的發絲放在指尖把玩着,輕嗅那長發上一縷雅緻的昙花香氣,他的視線始終落在顔序身上,把聲音壓到最低,好像有人在偷聽他們說悄悄話的那樣低——
“為-什-麼-一-直-誘-惑-我?”
顔序嘴唇動了動,像被看穿後無處遁形的弱勢一方,可他卻又扶着魏長黎的肩,心甘情願地将他捧在了神壇上。
“你擔心什麼?”
魏長黎整個人的臉頰都被燒得很紅,體溫處在一個絕不正常的溫度,所以他的一切都變得眩暈而夢幻,像靈魂出竅。
“擔心我後悔嗎?”
魏長黎往後坐了一點,他的眼尾很紅,紅得仿佛在哭。
“我不後悔。”
這句話還來得及落地,他的世界卻忽然天旋地轉,魏長黎還沒來的反應過來,就已經被顔序按着肩膀壓在枕頭上,還沒趕上适應那一陣頭暈,嘴唇上卻忽然一疼。
顔序欺身在他的嘴唇上咬了一口,帶着完全不像他的不莊重也不矜持的力道,瞬時間見了血。
魏長黎吃疼小聲喊了一聲,但很快反應過來又回咬對方的嘴唇。兩個人仿佛兩隻撕咬在一起的醉獸,舌尖疊着舌尖,下巴貼着下巴,喘息聲打破他們之間恒常的沉默,魏長黎微揚起頭放縱顔序咬他的脖子、親吻他的手掌、舔濕他的指尖。
他看不清他,身體卻自覺地發出了安全的信号,但無論是心髒還是脈搏都跳動得很快,仿佛雀躍地經曆了某些鼓舞。
魏長黎小聲叫顔序的名字,恍惚之間甚至叫了他幾聲“哥哥”,他伸手下探想要解顔序的襯衫,對方卻抓回他的手十指相交緊緊扣住,微亂的長發掃在他的鎖骨上,魏長黎癢得一陣顫栗。
“不公平……”魏長黎完全沒有一個身為病号的自覺,施力對抗顔序的禁锢,顔序看他,他就不甘示弱地回瞪。
顔序看着眼前這燒成小暖氣片還這麼有力氣的少爺,啞聲問:“哪裡不公平?”
“憑什麼你穿這麼齊整? ”
魏長黎把自己被拉下來的睡衣歸正,伸手去解顔序襯衫的扣子。
從一絲不苟的領口到鎖骨和前襟,顔序颀長脖頸下淡藍色的血管袒露在夜色裡,像一條妖孽蠱惑的青蛇。
魏長黎難以拒絕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擡肩而起,一點也不收力道地在顔序肩膀上咬了一口。他仿佛真的恨極了,真的因為這種不公而感到莫大的委屈,咬牙問:“憑什麼……憑什麼你每次都那麼體面?”
這一口真的是本着咬出血、甚至要咬下一塊肉去的,顔序的肩膀先生理性地一緊,随後又強行放松下來,幾乎沒有任何對抗的意味。
他此時的表情也帶着一點瘋狂,眼底蘊着不正常的紅色,顯得那張漂亮的臉更加的豔,如同昙花幻化而成的怪誕精魄,隻在失神動/情的時刻出現。
空氣中傳來淡淡的腥鏽氣,魏長黎怔怔地看着殷紅的血洇透布料,有點慌張地和顔序對視。可他沒看出顔序的意思,隻好又将嘴唇疊在那處傷口上,試探性地、小心翼翼地吻了一口。
顔序手落入青年柔軟的發絲中,憐惜地揉了揉。
仿佛是受到了某種肯定,一點沙啞的悶哼聲從魏長黎的喉嚨間擠出來,像是某種小動物撒嬌時的呢喃。
他一遍一遍地親吻那個傷口,但又有種用牙齒磨、把傷口咬得更開并讓鮮血湧出來的惡劣沖動,此時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掉落在哪重時間的罅隙裡,三年、五年甚至更久,隻混亂地說着“帶我走”、“别丢下我”和“求你”這樣的胡話。
顔序眼瞳愈發深邃,醞釀着一場晦澀難懂的風暴,他溫柔地問魏長黎,語氣又帶着難以描述的低沉:“還知道我是誰嗎,長黎?”
魏長黎若有所思地仰頭,思緒卻仿佛受到了某種拉扯,他在思考的時候動作安靜了下來,眼神卻浮起一層霧,整個人像被限制在迷障裡。
顔序握着魏長黎的手緩緩松開了,轉而托着他的背将他抱起來,不顧自己的肩膀還在流血,像抱稚童一樣将他抱緊在懷裡,一下一下地撫順着魏長黎的氣息。
魏長黎完全脫力地依靠在他身上,很久很久以後,才簡短地叫了聲“顔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