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此這般,此人身份不詳、姓名不詳、目的不詳,對我昆侖的态度亦是不詳。”
玉霄将今日昆侖大殿中發生的一切細細道來,在座諸位長老側耳傾聽,面上皆是神情莫測。
玄隐聽罷,秀眉輕挑,冷靜問道:“依玉霄師兄所言,此人是為我師尊而來,意圖施恩,以求我師尊能為她醫治身上沉疴。”
玉霄颔首,而後面上浮現疑惑之色,“隻是此處尚有幾處疑點。若是為了施恩昆侖與仙朝,以期得到報酬,那麼這位甯仙君應當做足僞裝,表現得急公好義些才是。”
“可這人不緊不慢,也不避諱我等瞧出她的輕佻态度,甚至後來大方地表露出挾恩圖報的意圖……她與小徒雪滿打探仙尊之事時,其人言語輕慢,并非是求人應有的姿态,如此小人得志,與她先前表現出的模樣實在不符。且我徒雪滿試探之下,對方滴水不漏,既不似為仙朝之争而來,也不似邪魔外道有所圖謀,又不似仙道敗類意欲報複,實在是讓人琢磨不清态度。”
這位所謂的甯仙君實在是讓人難以琢磨,其人态度實在過于詭異,言行相悖,虛虛實實,是上位者最讨厭的那類人物。
玄隐撫摸着身側繁花,緩緩道:“排除那些細枝末節,這位甯仙君所做的事情,一是告知師尊遇襲的消息,二是想要師尊的報酬。于師尊的安危上頭,她與我等應當站在同一戰線上。”
而後她轉念一想,眉頭輕蹙,又道:“隻是,第一點已是擺在面前的事實,第二點卻隻是對方告知我等的理由,不知其究竟是真是假。”
這話一針見血,正是玉霄心中拿捏不準的問題所在。
“玄隐師妹說的甚是,而且我等也不知曉,此人背後是否還有着什麼勢力。”
一時間衆人心中皆是一團亂麻,玄隐複又問道:“依師兄看來,這位甯仙君的實力、手段、性情這些方面如何?”
玉霄揮了揮衣袖,大殿四處飄飛的紗幔中央,乍然浮現出一名女子的影像。
女人披着鬥篷,戴着兜帽,容顔蒼白如雪,神情淺淡近無,眼神古井無波……表面上看來實在是難以揣測。唯有一身病氣做不得假,任是誰見了都得道一聲世間竟有如此奇迹,沉疴嚴重至此,竟還未魂歸幽冥。
“或許她當真是單純地想請仙尊歸來,好為她解決身上沉疴。”一位仙君看罷,忍不住提出這樣的猜測。
隻是這話說完,那位仙君本人也覺得實在不可信,無奈地搖了搖頭。
玄隐細細觀察着空中流動的影像,與此同時,玉霄則開口回答方才她所提的疑惑。
“此人修為已至玄仙之境,不過道體已呈天人五衰,一身修為不知能否發揮出十分之一。于實力上,我等無需忌憚。”
這話說出去怕是會引人發笑。一位玄仙再如何情況不妙,也萬萬稱不上弱小,哪裡能任由他人評頭品足。隻是如今說出這話的是正道第一大宗的宗主,這話由他說來,倒是符合身份。
在場衆人對此言毫無反駁,反倒有人催促道:“這些一眼就能瞧出的東西,宗主也不必多說了。”
“道友說的甚是,甚是。”
玉霄習以為常,繼續說道:“若論威脅,此人聲稱自己身負蔔天之術,長煦師叔遇襲之事,便是她利用此術占蔔而出。且此人先前還以我昆侖功法缺陷之事作為要挾與佐證,其身上的天人五衰之征亦是一樣佐證。”
聽到這兒,玄隐忽道:“不管這蔔天之術是真是假,起碼這位甯仙君手中确實拿捏着能夠威脅我昆侖的把柄,亦确實有恩于本宗與我師尊。”
玉霄再次颔首,肯定了她的說法,又道:“若這神通為真,那麼不知她手中還有什麼能夠威脅我昆侖的把柄,若這神通為假,那麼她是從何處得來的消息,這些消息又為何洩露,實在是令人頭痛的事情。”
“而且,這位甯仙君看似輕佻随意,行事莫測,卻最是小心不過。她應當打探過我昆侖一向的作風,且以一無辜侍人确認,試探的方式還甚是自然,甚至博得玉霄的好感……此人長于掌握人心、行事謹慎,手段實在厲害。”
玄隐聽罷,不由歎道:“這确實是個難以處理的麻煩。”
灼灼繁花之旁,容姿修雅的仙君斂容正色,語聲沉穩:“此事與我華灼一脈關系甚是密切,玄隐願主動請纓,去會會這位甯仙君。”
長煦遇襲,玄隐身為她的首徒,擔憂師尊也是人之常情,因此主動請纓去接近這位帶來師尊遇襲消息的甯仙君,也在衆人意料之中。
玉霄沒有拒絕的理由,便道:“玄隐師妹主動請纓,恰好解了玉霄燃眉之急,隻是此事事關重大,不知在座諸位可有異議?”
宗主環視四周,目光所過之處,人人不敢輕忽。
殿中針落可聞,無人反駁。
此事過了明面,玉霄便道:“既然諸位并無異議,那麼這位甯仙君便交由玄隐師妹接待。”
玄隐颔首,道:“多謝諸位成全。”
仙君低眉,撥弄着手中花枝,輕聲細語道:“關于此人的揣測,萬萬不可放在明面。千般揣測未曾證實之前,此人仍是于我昆侖有恩之輩,我等需得好生對待,切不可落人話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