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甯低頭,看着路邊的花草,隔着遙遙的時空,不自覺地回憶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
蕩平南灼的邪魔着實耗費了長煦不少的功夫。
按照從前的習慣,她應當要留在此地歇息一陣。
隻是她的小徒兒還留在别處悟道,縱然那周圍已被她布下了重重陣法,到底是不如她在身旁守着要來得安全。
長煦揮了揮劍尖上流淌的鮮血,當即撕開空間往來處掠去。
齊甯正心情低落,蹲在地上瞧着花草,忽然見眼前有一片陰影投下,頓時擡起頭來。
長煦那張一看就特别适合修無情道的臉擺在了她的面前。
“師尊。”齊甯愣愣地看着她。
長煦奇怪于她的呆愣,但她明白世上的生靈都是特别的個體,很多存在都有很多令其他存在不理解的地方,陌生人之間如果過分細究,就顯得太過僭越。
于是她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不多置喙。
齊甯見她轉身,安靜地朝一處走去,不知又在施展些什麼法術。
滿腹心思随着長煦的回轉又落在了她的身上,齊甯輕手輕腳地走上前去,仰望着她高挑的背影。
“修行上可有什麼疑惑?”長煦見她過來,有心想找些話題,叫這膽怯的孩子不要總是那般恐懼。
想到這孩子總是在問她問題,還總是聽得那般入神,長煦思忖一瞬,當即選擇用這種方式緩和氣氛。
回來的第一個問題就是考察修行,看來長煦也不像表面上那般對徒兒的修行境界不甚在意。
齊甯心有戚戚。
她仰望着長煦沐在光中的身影,緊張地同她提出自己的疑惑。
懂得越多,有些淺顯的疑惑,齊甯也不敢同長煦說起。
縱然她依舊對那些問題懵懂不解,可是她已經問了長煦許多問題,卻連這些基礎的都不能理解,還要麻煩對方解答……
齊甯總歸是有羞恥心的。
而且這實在太過不平等。
長煦如此待她,她又能償還長煦什麼呢?
權勢地位、珍寶财富、高深修為……長煦此生已應有盡有了。
而齊甯人小力微,不說終其一生無法跟上長煦的腳步,就隻說她之後的打算。
她終究是要在有自保之力後自長煦身邊離去的。
到那時,到那時,别說是報答長煦,能不讓對方聲名被污就已經算十分不錯了。
齊甯黯然傷神。
自己能做的,似乎隻有在這段能與長煦和平相處的時間裡好好報答對方。
“回神。”長煦喚她。
齊甯從思緒中抽身,理解了當下的情況,不由驚慌地望向長煦。
“師尊,阿甯知錯。”
長煦瞧着她驚慌的表情,矮下身子,跪坐着面對她。
她不疾不徐道:“修行需張弛有度,倒是為師忽視了這點。你……”
不待長煦說完,齊甯已驚慌地打斷了她的話語。
“不,師尊,是阿甯讓你失望了,還請師尊,還請師尊今後繼續教我。阿甯會更加努力的。”
長煦難得蹙眉。
她審視着面前的孩童,瞧見燥郁之氣凝成實質,在對方眉心處萦繞盤旋,不由沉吟。
“欲速則不達,今後若有疑惑,為師仍會為你解答,隻是現在……”
她伸出手指,虛虛地點了點少女的眼下的淡青。
“……你應當好好休息了。”
齊甯愣住。
這實在不像是會從長煦這等神仙人物口中說出來的話。
長煦見她再次神态迷怔,不由疑惑,自己這小徒兒,莫不是頭腦上有些病恙。
她探出神識,同之前做過的那般,為齊甯細細檢測了一陣,有些擔憂是否是自己之前遺漏了些什麼。
南灼桃花香彌漫,濃烈的花香包圍間,齊甯聞到對方身上被陽光溫過的香息,熏得她眼中漸漸泛起了紅意。
連日來的憂思驚怖漸漸停止了喧嚣。
齊甯深吸了一口氣,湊近了長煦的身前,像曾經無所忌憚的孩童時期那般,由着本能欲望的主導,輕輕地擁抱了她。
“好,阿甯會聽師尊的話……謝謝師尊。”
或許她可以再僭越一些,齊甯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