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酒也是酒,第三杯下去,大屏左搖右晃,旋轉的彩燈叫人頭暈。
包間裡充斥着笑聲,下流的笑話,打情罵俏以及誇誇其談。
和棠希文想的不同,她以為他們這些人,含着金湯匙出生,到了私底下也得談吐非凡,至少不像她現在聽到的,三句話不離炫富、性和仗勢欺人。
這就是學姐生活裡往來不絕的那些人嗎?可她跟他們一點也不一樣。
棠希文摳着牛仔褲上的破洞,這條褲子還是高中時買的,她身材沒變化,就一直穿了下去。
破洞起初有故意設計的絨線蓋着,棠希文一犯愁就忍不住去扯,越扯越大,都快有一個拳頭那麼大。
包間裡溫度低,她又坐到風口,涼悠悠的,一連打了三個噴嚏。
旁邊的包家駿關切地噓寒問暖,棠希文頭昏腦漲,敷衍應對。
不知過了多久,沙發上的人紛紛站起來,要走了。
棠希文也站起來,扭頭右邊空無一人。
去上廁所了?什麼時候的事兒?
她趕緊給上官妍打了個電話,那邊聽上去安靜,不像她這邊,散場都還是鬧哄哄的。
“怎麼啦,小棠棠?”上官妍聽上去心情不錯。
“你在哪?”棠希文往門口走了幾步,察覺到一道目光跟着她,低低地問。
“哦,我剛才有點事,出去接電話了,還沒處理完呢。”上官妍從容不迫。
“等會他們去哪,你跟着去啊,這才第二場呢,還沒完,我弄完就來找你們,很快的。”
“我想回學校。”棠希文疲倦地說。
“别啊,這才幾點,你多跟他們一起玩會,我等會就到,你千萬别自己回去,你一個人大晚上從市中心打車回大學城,多不安全?”電話裡傳來上官妍着急的聲音。
況且打車費又是一筆巨款,棠希文猶疑半晌,還是跟着人群走了。
馬路邊,交通信号燈失靈,持續亮着黃燈,一排跑車停在路口。
“小棠,上來吧。”包家駿手搭在方向盤上,眼神輕佻地看着她。
“我等上官妍。”棠希文再次撥打電話,無人接聽。
包家駿拍了下方向盤,懶洋洋道:“小棠,朋友一場,别這麼不給面子,上官妍還能撇下你走了不成,你們不是好朋友嗎?”
轟隆一響,前面幾輛跑車閃着耀目的尾燈,揚長而去。
街頭瞬間冷清不少,彌漫着詭異的安靜,幾個搖頭晃腦的社會人士朝棠希文這邊走來,其中一個和她對視,吹起口哨。
逃避當前的危險,是人的天性。棠希文左右為難,還是上了跑車。
她的眼睛緊緊盯着手機屏幕,從一個軟件跳到另一個軟件,專心緻志的樣子。
包家駿問她一句,她就答一句,絕不多說一個字。
車快得她心慌,兩邊道路愈發寂靜,上山了,嘩嘩的葉子抖動,車前兩束燈直直插進黑暗,蜿蜒前行。
前方逐漸明亮,一座半山别墅靜置遠處,燈火通明。
别墅大門随意地開着,絲毫不怕外人亂闖。
棠希文走在最後,謹慎地打量周遭一切,穿過一段石闆路,才是别墅正面。
藍色泳池裡男男女女嬉戲打鬧,岸上拿着香槟亂搖瘋跑的人,從棠希文身邊撞了過去,酒水撒到她肩上。
“去換衣服嗎?”包家駿的手從她腰間滑過。
棠希文面色鐵青,立即後退一步,與他拉開距離,正色道:“包先生,我不過是來陪上官。”
包家駿不置可否:“上官......不會來了。”
他眼裡露出威脅,語氣閑散,像是在嘲弄她。
棠希文一隻手抓緊了衣服下擺,不停撥打上官妍的消息,依舊無人接通。
她心中不安的預感在耳朵深處發震,從喉嚨裡滾下去,如大石倒下,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給上官妍發消息:接電話,否則我走也走回去。
這話并非唬人,包家駿的行為讓她嚴重不安,她不敢想象在這裡待下去會發生什麼。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上官妍打來電話,開口就是赤裸裸的責怪:“狗咬呂洞賓下一句什麼來着?”
棠希文罕見地冷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幾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