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桃蕊院,他至今還未踏入。
他的心裡的位置,始終還是她的。
但眼皮子底下有個人觊觎她的夫君,舒含昭很是不喜。
這是她的夫君,她的男人。
任何人,都不能搶走她的東西。
低垂的眼底浮現陰狠之色。
……
出了桃林,雲鏡紗便收起了眼裡的淚。
桃杏追來,見她已恢複尋常,嘴角壓了壓。
可真會裝模作樣。
她假惺惺地問:“姑娘,你還好嗎?”
“還好。”
雲鏡紗勉強笑了笑,“走吧,該回了。”
回去之後,雲鏡紗并未透露分毫。
晚間用膳時,桃杏殷勤地湊上來為她布菜。
雲鏡紗半阖着眼睑,聲音軟綿綿的沒什麼力道,“我沒胃口,你們分了吃吧。”
說完,她徑直進了裡間,留下笑容僵硬的桃杏和面面相觑的敏良芳音。
……
雲鏡紗額上的傷已無大礙,日日去承安堂與黃老夫人說話。
這些時日,她能感受到黃老夫人對她越發滿意,隻是或許是忌憚舒含昭,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雲鏡紗也不急,每日去承安堂打發打發時間,回桃蕊院後就和敏良一道做女紅。
她打算做個香囊。
挑了塊玄色布料,又選了個花樣子,雲鏡紗垂眸認真刺繡。
她很愛護身上的任何一個部位,每隔一會兒便會站起來走走,放松眼睛。
“姑娘累了吧,快喝口茶。”
桃杏殷勤遞上一盞茶。
雲鏡紗接過,對她笑了笑,“多謝。”
慢條斯理喝了一口。
芳音瞧見了,側頭和敏良悄悄說話,“她這兩日轉性了?”
敏良搖頭,“或許是想通了,準備安心侍奉姑娘。”
芳音噘嘴,不滿這個回答。
不過相處了這麼久,她已經了解了敏良的性子。
很是老實本分,隻做自己該做的事,别的她一概不管,頗有些獨善其身的意味。
據敏良偶爾透露出來的話音來看,她家裡好似有些困難,平日空閑時,都見她在做針線貼補家用。
芳音丢下她,跑去和尹尋春說話。
因着這兩日桃杏似是轉了性子,敏良和芳音對她的态度好了不少。夜間用膳時,桃杏盛上一碗甜羹。
雲鏡紗擡眸看她。
明明是極為平淡的一眼,卻讓桃杏心驚肉跳,她壓下心慌,“姑娘怎麼了?”
“無事。”
雲鏡紗依舊是那副柔弱溫和的模樣,“我已飽腹,這羹先放着,我稍後再喝,其他的就先撤下去吧。”
桃杏不想惹人懷疑,隻好點頭。
敏良和芳音撤下碗筷,桃杏在外頭叫人送水,目光偶爾掃進屋裡。
尹尋春瞪了兩眼桃杏,又轉頭過去瞪那碗甜羹,“姑娘,這羹有問題?”
雲鏡紗端起瓷碗,勺子勾了兩下碗中甜羹,鼻尖微湊。
須臾,她放下碗,嗓音散漫,“加了樣東西。”
尹尋春目露兇光,“她想害姑娘?!”
“不會緻命,不過……”雲鏡紗意味不明地哼笑兩聲,單手托着腮,“會有些不好受。”
尹尋春依舊很生氣,滿臉認真,“我這就去倒了。”
雲鏡紗噗嗤一聲笑了。
尹尋春皺着眉頭不解,明明是有人要害她。
“姑娘怎麼好像很高興?”
“能讓舒含昭不痛快,我當然高興。”
雲鏡紗扔開勺子,把瓷碗擱下,“你今晚出去一趟。”
她以手掩唇,悄聲在尹尋春耳邊落下一句話。
尹尋春皺着娃娃臉,表情猶疑,“姑娘,這會不會有損身子?”
雲鏡紗輕笑搖頭,“不會的,我有分寸。”
尹尋春兩條眉毛彎起,一臉苦相,“可是也太委屈姑娘了。”
“做場戲罷了,算什麼委屈。”
雲鏡紗輕笑,有一搭沒一搭地舀着甜羹。
長睫半阖着,在眼下留下青影,卻遮不住琥珀眸中流轉的笑意。
分明是一箭雙雕才對。
雲鏡紗丢了瓷勺,淡聲道:“處理了。”
尹尋春點頭,“姑娘放心。”
不多時,桃杏領着拎着水的婆子進來,見桌上甜羹空了一半,悄悄勾了勾唇。
……
濃雲遮蓋,不見日光,大地仿佛被蒙上一層薄霧,朦朦胧胧的,總覺空落。
“啊!”
檐下一對燕子正在築巢,突如其來的一聲尖叫吓得它們振翅飛向空中,轉眼已逃離此地。
“嗒嗒。”
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響在小徑上。
青石闆略顯濕滑,小厮如履平地,走得又快又穩。
迎面走來一群人,見了為首的男子,他快速迎上去,嗓音微沉,“侯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