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若是知道夫君的打算,怕是要氣悶得吃不下飯了。
她不緊不慢地抿了口茶。
黃老夫人态度堅定,雲鏡紗隻好勉強應下,輕蹙的眉宇含着揮之不去的惶恐。
“那、那就勞煩夫人了。”
舒含昭勾唇,冷淡颔首。
……
能去赴敏淑長公主的宴,芳音興奮不已,在外邊還能掩飾一二,等回了桃蕊院,臉上的笑一直挂着,揚起的嘴角壓都壓不住。
“姑娘,你帶我去吧。”芳音眼巴巴地看着雲鏡紗。
桃杏也一臉期待,不過她有自知之明,知道雲鏡紗定不會帶她去,默默出去,免得聽了難受。
雲鏡紗含笑點頭,“那就你和敏良一道與我去吧。”
芳音滿臉歡喜,歡呼道:“姑娘最好了。”
雲鏡紗坐在榻上看着她笑,無奈搖頭。
端起桌上茶盞,她對尹尋春使了個眼色。
尹尋春微不可察點頭。
與芳音相比,敏良可算是寵辱不驚,冷靜為雲鏡紗挑選赴宴的衣裳。
進侯府後,黃老夫人送了成衣,許玉淮送的料子大部分也被敏良做了衣裳,對雲鏡紗來說,她的衣物已經夠多了。
但在敏良眼裡卻不算什麼,領着兩個小丫鬟翻箱子,舉着裙衫遙遙往雲鏡紗身上比劃。
小丫鬟忽然“咦”了一聲,“敏良姐姐,這是什麼?”
她一左一右抱着兩個罐子,滿臉疑惑。
敏良擰眉,“這東西倒是沒見過。”
雲鏡紗往這邊瞟了眼,笑道:“不知是尋春在哪兒弄來的,你們分了吧。”
尹尋春看着姑娘眨眨眼,瞬間意會,飛快跑過去從小丫鬟手裡奪走其中一罐,“我好不容易藏的,給我留一罐!”
芳音氣,“這個尋春,又不是不讓她吃,藏什麼藏。這東西藏久了可是會惹蟲蟻耗子的。”
她大步走過去分了果脯,把空罐子随手擱在桌上。
敏良看看手上果脯,又看那精美剔透,不似尋常物的青花瓷小瓷罐,默默把果脯放入口中,繼續搭配衣裙香包首飾。
……
赴宴那日,雲鏡紗起了個大早。
梳完妝後,吃着尹尋春取回來的早膳,她疑聲,“芳音呢?”
敏良搖頭,尹尋春啃着饅頭默默道:“沒看着。”
正說着,芳音從門外走來,一張小臉煞白,嘴唇毫無血色,哭喪着臉道:“姑娘,我壞了肚子,怕是去不了長公主府了。”
“怎麼會?”雲鏡紗擔憂,“嚴重麼,可要請大夫?”
芳音咬牙,“不用,歇歇一日就好。”
窗外,桃杏正跟丫鬟們掃院子。
自從出了雲鏡紗中毒一事後,敏良芳音便不讓桃杏插手雲鏡紗的飲食,平日相處也不冷不淡的,她倒也識趣,并不在跟前晃蕩。
隻是讓她跟去長公主府……
芳音又去看尹尋春,話裡藏着酸味,“讓尋春去好了。”
“啊?”尹尋春呆呆應,“好。”
芳音歎氣,“你可要替我好好看看長公主府啊。”
尹尋春重重點頭,小圓臉鄭重其事道:“好!”
雲鏡紗正要開口,芳音臉色一變,匆匆跑出門。
無奈之下,雲鏡紗隻好取了銀錢,讓小丫鬟給她拿藥,帶着敏良和尹尋春去了凝芳閣。
舒含昭正好吃完了早膳,斜了雲鏡紗一眼,将帕子一甩,拂袖道:“走吧。”
她穿着蘇梅色海棠暗紋衫子,外罩水紅色繡蝶紋長褙子,搭配赤缇色細褶裙,腰上系着環佩香囊,行走間叮當作響,香風陣陣。
鬓發如雲,頭戴撚金牡丹玉石花冠,簪翠羽珍珠鳳钗,白嫩雙耳上一對紅寶石水滴耳墜,修長脖頸帶着七種寶石串成的璎珞,華貴精美,堆金砌玉,不可逼視。
雲鏡紗乖順跟在舒含昭身後。
侯府門前備了馬車,舒含昭踩着馬凳,方要進去,回首對着雲鏡紗勾了勾手,“你随我一起。”
雲鏡紗怔了片晌,見舒含昭眉目不耐,忙道:“好。”
她提着裙子上了馬車。
敏良和尹尋春對視一眼,帶着擔憂随丫鬟們去了後面一輛。
馬車極為寬敞,軟榻矮桌一應俱全。
雲鏡紗目光掃過,自覺坐在軟榻邊的矮凳上。
她如此乖覺,倒是讓舒含昭有些意外。
歪在榻上,舒含昭閉目養神。
她不開口,雲鏡紗自然不會出聲,一路沉默。
常遠侯府離敏淑長公主府不遠,大約過了一刻鐘,眼看着公主府就在不遠處,舒含昭睜眼,勾了勾唇,“可知我為何帶你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