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顔清越打開門。
薛雁正坐在桌邊看書。
顔清越湊過去。
“又在看兵法?”
薛雁點點頭:“回來了?今日如何?”
顔清越把事情一一告知給她。
“顔子光?”薛雁也記得這人,厭惡地皺皺鼻子,“他可給你委屈受了?”
“我不和小孩兒計較。他爹是尚書左丞,我還要利用他呢。”顔清越毫不在意地坐在床上晃着腿。
也是,對方也不是會吃虧的性子。
“唉,不過這穿着确實要改改了,這樣穿好像太樸素了,這世上的人多是狗眼看人低,我還是不能太低調。”
“那就換那幾件絲綢的長袍。”
顔清越苦着臉,扯了扯衣裳:“天天穿青的綠的我都煩了,我想穿紫的粉的……”
“不是你自己說要低調嗎?”
顔清越往床上一躺:“知道了知道了……對了,今日那個顔子光說今年年後要去新修的貢院住呢。”
薛雁心裡一下提了起來:“能推脫嗎?”
“我看是不能。但是我到時候會想辦法。”
“我是怕會讓你們幾人住一個房間。”
“你放心,我有辦法。”顔清越更擔心另外一點,“這行卷……我隻能交文章上去啊……”
沒過幾日,顔子光親自跑到了客棧裡來。
“顔十六,開門。”
顔清越打開門,笑臉相迎:“堂兄你來了?”
顔子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的穿着。雖然成色舊了些,但是好歹是一件綢緞衣裳。
“還行。”
顔清越迎他進去。
薛雁正站在裡面,像一座山。
“見過顔郎君。”
顔子光眼睛都要掉出來了:“這就是你義姐?!”
這也能算是女人?
薛雁才不會在乎其他人的看法,面無表情,毫無觸動。
不過是個連她一隻手都打不過的小雞崽兒。
“是啊!”顔清越忍住不滿,“我義姐武功很是高強,所以這一路才能護我周全。”
顔子光接下來的話被堵住了:“咳咳,你收拾收拾和我出門。”
“出門?去哪裡?”
她可不去平康坊!
“去鄭家。”顔子光耐心解釋道,“今日,鄭觀瀾的小叔叔辦了宴會,我們得去行卷。你知道行卷吧?”
“知道的。”
顔子光點頭:“知道就好,東西拿上和我走。”
顔清越将文章揣好就跟着他上了馬車。
馬車走了許久還未停,顔清越有些疑惑:“鄭六郎不是住在安仁坊嗎?”
“鄭家已經分家了,他父親那一輩幾個兄弟沒住在一起,我們等一會兒要去的是永興坊。”顔子光伸出手,“把你文章拿來給我看看。”
顔清越大大方方把文章給他。
顔子光接過,看了一眼,面色微變。
“你……寫的不錯啊。”
顔清越哪裡猜不出這些人心裡的小九九。
“還行吧,堂兄你的準備好沒啊?”
“我似乎忘帶了。”
顔清越假裝驚訝:“那怎麼辦啊?!”她無措動了動,慢慢從袖子裡掏出一篇文章,“我這兒還有一篇,不如你先拿去用!”
顔子光沒想到對方這麼快就能上鈎,面上還是推脫道:“這不太好吧。”
“這有什麼?你是我親堂兄,隻要你不嫌棄我寫得沒你好就行了。”顔清越把文章塞給他,“這一篇寫得更好,你拿去用吧。難得有行卷的機會,錯過了就沒有了。”
顔子光裝出為難的模樣:“也隻能這樣了。”
他掏出筆墨照着謄寫。
顔清越坐在一邊看着他,笑得意味深長。
“堂兄,今日會來哪些人啊?”
正拿着别人的東西抄呢,顔子光也多了幾分耐心。
“你還不太清楚鄭家的情況吧?”
“我隻知道肅王殿下的母親鄭貴妃是鄭家人。”
“鄭貴妃雖然已經去世,但是陛下對她感情很深,對肅王殿下也極好。肅王殿下你知道吧?”
“不太了解。”
“這麼說吧,陛下諸子中,除了太子殿下,就是肅王殿下的封賞最高了。今日肅王殿下也要來。”
“肅王殿下不是不愛湊熱鬧嗎?”
“自己小舅舅辦宴會,他會來的。肅王殿下性子冷,但是一直很給鄭家面子。除了這些以外,鄭家本身就是高門大族,鄭家如今的家主鄭士化官至中書令,其弟也就是鄭六郎的爹是鴻胪寺寺卿,還娶了老魯王的女兒縣主為妻。今日這個鄭先生雖然官位不高,但是名聲極顯,你應該知道的。”
鄭家老三鄭士懷早已經辭官,隻有個正議大夫的散官官銜,但是他是個書畫大家,詩文也是極其出衆,在文壇中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
“要不是鄭六郎的關系,你連門都不一定進得了。”
顔清越也不惱:“那也是堂兄願意帶着我。”
顔子光轉過頭:“你知道就好。”
“堂兄的恩情我不會忘記。”顔清越順勢提出,“日後堂兄有什麼用得到我的地方盡管吩咐。”
顔子光是家裡的老幺,雖然平日有武原和何素捧着他,但是被自己的弟弟捧着的感覺他還真沒有過。
“我是哥哥,自然會幫扶着你。”他越說越來勁兒,“你記住,等會兒我們去了那兒把文章給鄭六郎轉交就行了。其餘的不用管,但是記住一點,千萬不要想着去走肅王殿下的門路。”
“嗯?為何?”
“肅王殿下的性子古怪,而且從來不引薦任何人,就連鄭家人他都不管的。之前有人找了門路把文章交給他,他轉過頭把幫忙轉交的人給貶了官,一點情面都不講。”
“如此不講人情啊……”
顔清越嘴上這樣說,心裡卻覺得這肅王簡直是官場清流。
“噓!”顔子光一臉鄭重,“這話也别說,肅王殿下的性子古怪得很,你在外不要議論,也不要提。”
“哦……我知道了。”
“聽話。”顔子光摸了摸她的腦袋,擺着做兄長的款。
顔清越擠出一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