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兔崽子……還真把自己當哥哥了?
過來一刻鐘,馬車終于停下,顔子光将文章收好,率先下了車。
二人來得晚了些,鄭觀瀾已經站在門口等着了。
門口當真是車水馬龍,一眼看過去,不是朱紫官服就是世家子弟。
三人互相見了禮。
顔子光笑着說道:“你在這兒專門等着我啊?”
鄭觀瀾無奈:“等你做什麼?父親讓我來候着肅王殿下。”
鄭家這一輩裡,也就鄭觀瀾不怕陸行,每次接待陸行,都是讓鄭觀瀾這個膽子大的表弟來候着。
顔子光悄悄把文章塞給他:“那我們先進去了。”
鄭觀瀾收下:“我知道了,何七他們早就來了,你們直接去就行。”
“好兄弟,走了。”
顔子光帶着顔清越進去,路上的小厮很是有禮,弓着腰引二人到了院中西南方向的一片梅花林處。
二人剛到,何素就看見了二人,他招着手:“快來!快來!等了你們許久呢!”
梅花林下圍了好幾人,都是年輕郎君。
除了武原和何素以外,顔清越隻認識那日排在她前面的百裡弗和那個長得秀美的好脾氣郎君。
何素介紹道:“顔十六還沒見過他們吧。這位是王家的王子遷。”
他頭一個介紹的就是那位秀美郎君。
“不知顔郎君還記得我嗎?”王子遷笑得溫和。
“自然是記得的,在下顔青,有禮了。”
何素大笑:“你長這模樣,誰見一次會忘啊?”
王子遷被打趣得面色微紅:“胡說什麼呢。”
另外兩人性子大方些自己介紹了起來。
一個看着比武原還高的姓夏侯,叫夏侯毅。一個膚色極黑身材精瘦的姓郭,叫郭牧。還有一個看着文弱的唇色淺淡姓袁叫袁少軒。
百裡弗興沖沖地說道:“你還記得我吧?”
“記得,百裡兄。”
除去百裡弗,另外四人也都是世家出身。
二人入座。
何素給倒上茶水:“他們五個是一塊兒的,我們正好一起玩耍。”
顔子光卻目露輕蔑之色。
“随便。”
正想和他搭話的王子遷轉過頭,對着袁少軒說道:“我們來一局吧?”
袁少軒點頭,去了不遠處的棋盤跟前下棋。
另外二人也興緻缺缺随意找了個理由就去了旁邊投壺。
惟獨留下一個百裡弗。
他有些緊張站起身:“在下去換件衣裳,先失陪了。”
人走後,何素忍不住勸道:“都是認識的人,你這樣說話多不好。”
顔子光翻了個白眼。
“多個朋友多條路,不說其餘四個,那個百裡弗可是了不得。剛剛你沒來的時候,畫的一幅畫可是得了鄭先生的親口稱贊。”何素明顯是有些想要拉攏此人的。
顔子光的神色這才鄭重些。
“那還算可以。”他轉念一想,面露譏諷,“可惜是個寒門出身。”
百裡家早已敗落多年。
“陛下取士的時候可不管寒門不寒門,百裡弗今日這名聲一出去,日後仕途必定坦蕩。”
“你專門和我唱反調是吧?”顔子光一眼瞪過去。
顔清越急忙扯住他的袖子。
“堂兄!何七郎也是好意。若論家世有幾個比得過顔家,堂兄何必和他們計較?他們或許隻是看堂兄不太暢快,怕惹您生氣罷了。”
顔子光這才消氣。
“鄭家的人呢?鄭九郎呢?”
武原說道:“啊,鄭九說要去找鄭先生指點書畫。”
顔子光嗤笑一聲。
“自己的親叔叔都扶不起來的人,指點再多也白搭。我看他那破字兒寫得還不如我們家十六。”
“十六的字寫得那麼好?”武原伸長了脖子,“給我見識見識?”
顔子光揮手:“你那兒還有文章吧?”
“有的有的。”顔清越拿出一篇文章遞給他們看。
何素一看就贊道:“十六這麼小,筆力倒是勁健,我瞧着比鄭九的好上不少啊。”
“确實不錯。字勢圓融,骨力内蘊,字體嚴謹規整,線條卻不失靈動活潑。”不知何時,鄭觀瀾已經走了過來。
三人都吓了一跳。
武原大大咧咧的:“還沒見過你這麼誇誰呢!”
鄭觀瀾面色如常:“實話罷了。九郎的字跟這根本沒法比。”
幾人從小一起長大,很是熟悉彼此的性情,顔子光得意極了。
“那是自然。”
鄭觀瀾見不得他得意,坐下說道:“之前見你那字,還以為三叔之言是唬我,今日一見才知道所言非虛。”
“鄭先生說什麼話了?”
“三叔說,顔家人的書法乃是一絕,就連她曾經認識的一位顔家娘子,其書法都算是大家。”
怕他聽不懂自己的諷刺,鄭觀瀾重複道:“我原來看你的字,還以為三叔是騙我。”
顔子光黑臉給了他一拳。
“我聽得懂你在罵我,不需要你特意解釋一遍。”
鄭觀瀾看着顔清越:“确實寫得很好,你的字是跟誰學的?”
“家父和家母所教,鄭兄謬贊了。”
見她提起父母,顔子光轉移話題:“鄭六,你不在門口等着肅王殿下,跑過來幹嘛?”
鄭觀瀾搖搖頭:“肅王殿下不來了。”
“啊?”
鄭觀瀾一臉無所謂:“不知為何,突然不來的。不來也好,免得麻煩,你不是不知道我大伯父的心思。”
“說不定就是躲你家大伯父呢。”
顔清越歪着頭:“肅王殿下為什麼要躲中書令呢?”
至于其中的原因,不是為了躲誰,而是因為某個還正歪着腦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