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軍沒在繼續這個話題,反而朝身旁的王招娣問道:“車間号數18是誰的章?”
王招娣先是愣了愣,随後反應過來快速指向陳金華。
“是陳金華,她就是18号。”
陳金華猛地擡頭,眼底盡是慌張。
劉大軍見她這幅心虛的模樣,哪裡還不知道她心裡有鬼。
他重重哼了聲,面上帶着怒意,照着姜玥計劃繼續往下演。
“那就沒錯了,你昨天質檢的有幾匹布出了錯,出現嚴重染色被收方退了回來,工廠決定對你追責,要求你賠償兩百元,并記嚴重處分,希望你記住此事的教訓,往後時刻小心,不能再出錯。”
話音剛落,陳金華一臉煞白。
“不……這不可能!”
她下意識地往一旁姜玥望去,對方冷靜回望,沖破了她最後一絲僥幸。
“劉廠長,你一定是弄錯了,那幾匹布上明明是23号的章,怎麼會是18呢?”
慌亂之下,陳金華壓根沒經過思考,話便已脫口而出。
四周霎時安靜下來,每個人都面色怪異地望向陳金華,這下大家也察覺到不對了。
劉廠長壓根沒提過“23”這個數字,陳金華為什麼會那麼笃定出事的布是23的章呢?
再聯系上劉廠長最開始問的那句,昨晚是陳金華最晚走的,于是乎大家心裡都有了定論。
陳金華一見大家眼中鄙夷的眼神,瞬間明白自己暴露了,想到劉大軍說的兩百賠償金和嚴重處分,她不禁失了力氣癱軟在地上。
“哎呀,這車間裡怎麼那麼多人,劉廠長,你怎麼也下車間了?”
王桂枝聲音自遠及近傳來,話音剛落,人已經站到了劉廠長身旁位置。
她一臉快意,沒注意到角落中癱坐的陳金華,反而望了眼一旁的姜玥,故作傷心狀。
“劉廠長,剛有人來家裡找說是您請我來廠裡對嗎?可是姜玥做錯什麼事了?哎呀姜玥年紀小,這一時懶散出了錯也是難免的,您可千萬别跟她計較。”
她自顧自地說着,卻沒注意到她越說大家看她的眼神越是莫名。
還沒等劉大軍回話,身後陳金華就一臉憤恨地沖了上來。
“王桂枝,我跟你拼了!你這個黑了良心!自個兒不敢對繼女下手,撺掇着我幫你陷害人家,你害死我了!我這下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王桂枝冷不丁她鋒利的指甲撓了一臉,那張被姜玥打後好不容易消腫的臉瞬間滿是血道子,異常猙獰。
她尖叫着,将陳金華一把推開。
“你發的什麼瘋?!”
她還有些不大明白狀況,不是劉廠長叫自己來幫犯錯的姜玥善後的嗎?怎麼陳金華突然跑出來一副要掐死自己的模樣?
陳金華誤以為王桂枝是想推卸責任,她嘴角冷笑,面露嘲諷:“王桂枝,你别忘了是你讓我陷害的姜玥,你給我的自行車票還在我家擱着呢!你要是不認,我就交給劉廠長去查查那票是哪發的,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陳金華眼下簡直悔死了。
她兒子準備結婚,女方要求要三轉一響,其他都好說,就是這自行車票找了好些門路都沒成,王桂枝拿着自行車票上門,雖知道這事黑心,但她一時糊塗還是應下了。
不管怎麼說,這事是王桂枝策劃的,她陳金華頂多算是個幫兇,處分就罷了,這賠償金必須王桂枝來擔!
王桂枝這才知道事情敗露,她雙腿發顫,四周像是看着過街老鼠般鄙夷眼神對她來說更是一種折磨。
她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能狡辯什麼。
陳金華一招,那張自行車票是姜振華廠裡這個月剛發的,編号一核對便能對上,這年頭沒人會拿那麼稀缺的自行車票送人。
這下,她已經沒了退路。
劉大軍上前一步,眼神冰冷面容嚴肅地看着王桂枝和地上的陳金華,“我不管你們誰是主謀誰是幫兇,我隻要求你們三日之内湊齊賠償款,領下處分。否則三日一過,我會上報公安部門,到時候是勞改還是其他,随公安去判!”
說完,他将一旁看熱鬧的人都疏散,随即走出車間。
姜玥臨走前望了眼地上失魂落魄的王桂枝,唇角肆意。
王桂枝最看重名聲和錢,讓她失去這兩樣,才是真正殺人誅心。
當天晚上,聽到風聲回家的姜振華跟王桂枝爆發了有史以來最激烈的一次争吵,房裡能摔的物件都被兩人摔個粉碎。
當晚開始姜振華又當起了廳長,房裡王桂枝哽咽的抽泣聲此消彼起,足足哭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