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普通的套間不一樣,這裡有起居室,有餐廳,有書房,有卧室,浴室,甚至還有下午茶室。
如果她想,可以一整天都不見任何人。
從大門進入,左邊是餐廳,右邊是起居室,從起居室往裡走一間,就是卧室。
老夫人昨夜身體不适,今早好多了,已經坐起來,在床上吃早餐。
家裡的其他成員去房間裡瞧過了她,與她老人家說兩句話。
出了卧室,到對面的餐廳吃早餐。
特雷西亞夫人與長桌邊的幾個兄弟姊妹點了點頭,又才牽着兩個孩子進卧室去。
先生夫人們在莊園裡走動,通常不用女仆跟着,但約翰和卡洛琳兩個小孩子容易忽然犯渾,女仆們必須寸步不移的在旁邊。
瑪格麗特與哈洛特跟着進了套間,在起居室外的牆邊侯着,随時預備。
今天早上山谷下雨了,窗外有些陰沉,餐桌上點了燭。
上座的是溫菲爾德先生,左邊是索倫,右邊是蒙斯坦先生。
他們面前是精緻簡單的早食,談着今晨的報紙。
等特雷西亞夫人和兩個孩子從卧室出來,女管家這才将今天的信件和熨好的報紙放進銀托盤送進去。
從瑪格麗特面前經過,端進了卧室。
她看見了,盤子裡厚厚的一堆,上面是待拆的信,下面是報紙,還有一把貝殼拆信刀。
隔着牆壁,瑪格麗特稍微凝神就能聽見裡面老夫人的聲音。
聽着還精神,像是病的不重。
過了不到一刻鐘,女管家走出來,請還在用餐的溫菲爾德先生進去說話。
這位名義上的家族主人一愣,他看了看衆人的表情,起身進入卧室。
瑪格麗特注意的聽着,裡頭的老夫人似乎在說什麼,出口政策有變。
她要關掉幾處南方的工廠,裁撤掉所有的工人,把場地租出去回籠資金。
“這會不會太激進了?以現在的形式去看,我們并沒有多大風險,最先受影響的也不會是我們。”
溫菲爾德先生這麼說,屋裡又沉寂了一會兒。
随後,女管家出來,低聲在索倫耳邊說了什麼,請他進去。
桌上的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知所措,似乎很少碰到類似情況。
氣氛頓時不自然了起來。
索倫進屋後,父子隻說了幾句話,過後,索倫提了個折中的辦法,溫菲爾德先生似乎被說服了。
屋裡暫時達成了一緻,索倫見祖母病體還沒好,就要撐着看這些東西,勸她找個仆人幫忙,多卧床休息。
出來後,父子二人都有些沉默,特别是溫菲爾德先生,對索倫欲言又止。
瑪格麗特在角落觀察,這父子倒不像父子,而是同事,他們隻有一個上司,那就是老夫人。
那些溫和待人的面目,在這父子倆面前,就成了不容置疑的鐵面。
索倫撫着衣擺重新落座。
蒙斯坦先生試探性地瞧了瞧他大哥。
溫菲爾德先生一臉的凝重,明明是苦苦打拼出來的家業,花了數十年時間,這才在整個英格蘭有了立足之地。
如果是常人,恐怕更要鉚足勁,發展規模,提高産量,讓商品銷往世界各國的埠口。
這南方幾城的工廠,就例如倫敦那處,剛投入使用五年,雖然暫時因為外部原因減緩了利潤增速,但也不是完全就辦不成了。
他母親總是這樣的,無論做什麼決定,生意上,孫輩們的婚姻,就連他的婚姻,也從來都不顧他的意見。
而索倫呢,好像也從未站在他這個父親這邊。
溫菲爾德先生臉色不好,一旁梅格小姐瞧了出來。
“大哥,是不是南方閉廠的事?”
溫菲爾德先生點頭,臉色不大好。
梅格小姐笑笑,不說話了,她最清楚她母親。
若不是因為大哥能力平庸,母親也不會想着割舍掉賺英鎊比印鈔還快的老本行。
轉而,去買收益穩妥但周期長的地産,以及各種合同年限長久的海外投資。
一張餐桌上的人都能明白,這是母親對繼承人的不放心。
别人家的老太太,要麼把家業交給子女打理,要麼就是交給經理,像他們家這樣的,少見。
瑪格麗特一個外人,在邊上瞧着,就能看出來。
要是時間久了,老夫人,溫菲爾德先生,包括索倫先生,恐怕都會因此生出是非。
到時候恐怕就熱鬧了。
這些,都跟伺候家族邊緣人物的瑪格麗特沒有一毛錢關系,她與旁人一樣,裝聾站在那像木頭。
隻偷偷的瞥了瞥索倫,不出她所想。
老祖母強勢但日漸衰老,說一不二。
父親能力平庸,卻即将接手家族事物。
而他呢?在母子權利之間做緩沖帶,這個中滋味,恐怕不是别人能想的。
不過,他再不好過,也是個萬惡的有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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