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本就陰沉,溫菲爾德先生心情不愉快,在這樣的氛圍裡,沒人會有胃口。
就在瑪格麗特以為,早餐活動很快就要結束時。
女管家又端着一封信,從她面前經過,腳步匆匆。
這次沒有進卧房,而是去了餐桌邊,交給了餐桌邊的蒙斯坦夫人。
蒙斯坦夫人不懂這是什麼規矩,要拆信也不該是現在,她看着女管事,慢慢放下光滑的餐具,并不接。
“夫人,這是您母親派身邊人親自送來的信,說是有重要的事。”女管事解釋道。
蒙斯坦夫人這才伸手,兩下拆開,展開讀了。
頃刻之間,她臉色一僵,驚吓的丢掉了信,往椅背上一靠。
蒙斯坦先生十分關切她。
“怎麼了?是什麼事?”
“是皮埃羅斯…他乘的船沉在了紅海!”
此話一出,對面的溫菲爾德先生臉色凝固,他“噌”的一聲站了起來。
他眉頭緊鎖,不可置信的問:“那瓊絲呢!她在船上嗎?”
蒙斯坦夫人搖頭。
“上帝保佑,瓊絲和孩子并不在船上,當地已經把他的遺體打撈起來,火化了,骨灰正在回國的路上……”
溫菲爾德先生的反應實在太大,引得衆人側目。
他平複下來,意識到自己的急切後,臉色有些不自然。
“真為皮埃羅斯可惜,他是個好人。”
皮埃羅斯先生同樣是在曼徹斯特起家的商人之子。
他的妻子瓊絲,是蒙斯坦夫人娘家的堂姐。
蒙斯坦夫人的娘家姓麥考利,祖上在曼徹斯特附近有爵位。
不過,麥考利家早幾十年就落魄的沒什麼錢财了,隻有一個貴族姓氏可以變現。
他們家女兒們,大多都嫁給了曼徹斯特的商人和暴發戶。
當年瓊絲原本是要嫁給溫菲爾德先生,但溫菲爾德家那時候遇上了問題,必須要一筆錢财來渡過難過。
于是,溫菲爾德先生就改娶了索倫的母親,另一個商人的女兒。
而瓊絲這個有貴族血脈的窮小姐,則是嫁進了皮埃羅斯家族。
他們就此錯過,再也沒有聯系過。
這是衆所周知的秘密,大家從不懷疑他們之間的遺憾。
幾年後,溫菲爾德家渡過難關,二兒子娶了麥考利家的另一個女兒,也就是現在的蒙坦斯夫人。
那個時候,溫菲爾德先生與索倫的母親感情良好,皮埃羅斯先生與瓊絲也十分幸福。
他們再次重逢,隻做朋友交往,并不避諱過去。
“恐怕我們現在就得去曼徹斯特了。”
蒙坦斯夫人與她丈夫商量着,要立馬出發。
溫菲爾德先生十分急切:
“我跟你們一起去,皮埃羅斯家情況複雜,恐怕遺産不會那麼容易交給瓊絲母子,這個時候必須有人幫她。”
蒙斯坦夫人點頭:“我正是這麼想的。”
溫菲爾德先生看向索倫,情緒冷靜了一點:
“祖母病了,我們都不在,布奇子爵那裡的往來,你做主吧。”
索倫座位背對着仆人們站的位置,看不清表情。
現在男喪妻女喪夫,就算是要再續前緣也沒人能說什麼,更别說是去幫忙争遺産。
索倫果然沒說什麼,隻點了點頭。
昨日宴會結束後,布奇子爵府上回請了溫菲爾德一家。
今天原本說好了要去橡林莊園做客,老夫人不去,現在家裡兩個老爺也都有事去不了。
長輩隻有特裡西亞夫人,梅格小姐,帶着年輕的幾個小子和小姐,他們也不好耽誤太多時間。
早餐後,一家子便下樓去了北門口,仆人們忙着收拾長途跋涉的行李,手忙腳亂的套車。
瑪格麗特跟着約翰上了去橡林莊園的馬車。
卡洛琳小姐和約翰勳爵一輛車,瑪格麗特和哈洛特兩個女仆陪着,四人同乘。
深秋了,原本還發黃的樹葉都開始在往下落,隻剩下光秃秃的枯枝。
荒原上,牲畜們沒了食物,牧羊人開始叉幹草垛喂它們。
沿路向橡林駛去,并不遠,但也是約翰和卡洛琳第一次在這裡出遠門。
他們兩趴在窗戶邊上看着濕潤發白的霧團,瑪格麗特則與哈洛特輪流,把腦袋靠在車壁上沉沉的睡着,補覺。
等到了橡林莊園那巍峨的建築附近,瑪格麗特才明白,為什麼溫菲爾德老夫人為什麼要花那麼多錢将這個家族的财政赤字填平。
布奇子爵家祖上闊過,後代就算敗家賣了法尼奈和許多地産,即使連女兒們的嫁妝都給不起了,也可以住進這麼美麗的莊園,享受佃農的供養,維持着體面。
它新建沒有幾十年,整個建築群一字排開,前後都是極為平坦的地勢,照着風格标準,前有泉池,後有花園。
子爵還是坐着輪椅,攜着一家人和幾位管家在正門口等候。
子爵夫婦,以及子爵的繼承人,還有幾個女兒。
“歡迎來到橡林莊園。”
子爵對衆人說道,詢問起索倫:
“溫菲爾德先生和蒙斯坦先生怎麼沒有來?是有什麼事嗎?”
索倫向他解釋了一通,子爵立刻便明白了,“上帝保佑,這可真是不幸。”
子爵夫人性格溫婉,倒還冷靜,立即就請幾人往房子裡去。
這裡的仆人不如法尼奈多。
瑪格麗特以前觀察不出來這個細節,但現在她在莊園運作的系統裡呆久了,很容易就能發現。
所謂敗落,最顯著的一項就是人氣不足,照顧不到每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