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津因為夏熠的惡毒深深吸了口氣。
隻是，片刻之後他便想通了。
夏熠從不是什麼良善的好人。與其奢望他不去害人，不如自己教教他什麼叫人在做天在看。
他沒有耽擱太久，很快就悠悠醒來。
隻是他沒有滿足他們的期待，而是在看到人的一瞬間，便屏住了氣息。
像是察覺到異樣一般，擺出防守的陣勢，警惕朝着人道：“誰？”
陳韻之的眼神閃了閃。他猶豫了一下。
在與其讓灼光仙尊直接撕破臉皮将李青水抓走，與替李青水袒護，讓灼光仙尊不高興中間選擇了先将他們互相介紹一下。
他不着痕迹地往前一步，朝着人道：“青水，你上山不久，尚不認識他吧？”
“這位是灼光仙尊。”
“我仙道宗唯三的大乘尊者。”
“哦……”“李青水”對他的名頭反應淡淡。
他隻簡單應了一聲，随後便繼續警惕地望着他們，頗有些好奇又帶着些許興味問道：“将他帶到我這裡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莫不是要收我當弟子？”
“當然不是。”陳韻之不動聲色地抽了抽嘴角，對他死到臨頭還能氣定神閑有此想當然的想法弄得有些尴尬。
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青水，我為什麼察覺不到你的氣息，你是不是故意隐藏起來了？”
這話讓一旁的灼光仙尊驟然睜開了眼睛。
那如炬的目光緊落在顧知津身上，簡直要将它深深扒一層皮下來。
他從這位小弟子靈識回籠，醒來的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面前的人不是問道谷中自己察覺到的氣息。
換句話說，這不是殺害自己孫子的兇手。
隻是……，純陰的丹田和純靈體卻是實打實的。
果真跟那人說的一樣。
既然如此，灼光仙尊自然不想放過他。
不過，既然确定了那人說的不是假話，灼光現在反而沒有那麼急了。
這裡好歹也是雲衍閣，而陳韻之又不是一個好相與的。
即便自己輩分大，可奈何陳韻之并不是一個尊師重道的人。
與其強硬出手，讓陳韻之說他不懷好意。
不如再等等。這小弟子左已經逃不出自己手掌心了。
如今聽到陳韻之主動提起了這個話茬，他這才出言道：“是啊，你為何在我們面前隐藏氣息？”
灼光仙尊臉上覆上了一抹志在必得的笑。他微垂着眼皮，氣定神閑地問道：“不會是想要隐藏什麼吧？”
驟然，“李青水”的面上一慌。
像是一隻被人踩到了的貓，立馬弓着腰，往後退了一步，炸毛道：“沒什麼。我願意！”
這副作态實在是不得不讓人深想。就連陳韻之都為之心中一頓，思忖着望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願意？”灼光仙尊冷哼了哼。幽幽道：“你這樣的話可不能讓人信服。”
“就是，青水。”陳韻之此刻也有些半信半疑。原本他隻以為灼光仙尊是在陷害李青水。
可看到李青水的樣子，聯想到師兄囑咐他的話……
他又覺得，是不是李青水，真的是……
否則他為什麼要故意在這個時候将自己的氣息隐去？
想到這裡，他不再遲疑，開始幫着灼光仙尊說話道：“灼光仙尊現在在尋找一個人。”
“他隻想看看你的氣息，是不是那人。”
“你盡可以将自己的氣息暴露出來，讓他看看。如果不是，他是不會為難你的。”
“是嗎？”顧知津清冷笑了笑。
他掃了眼面前虛僞的兩個人，眼底盡是嘲諷。
得到了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點頭，他卻是幹脆拒絕道：“可我不想。”
“怎麼，我隐藏氣息礙着諸位什麼眼了嗎？”
“他找他的人，關我什麼事？”
顧知津一番話說得格外不客氣。
在他們眼裡，這頗為不自量力的聲音讓人心裡有些發毛。
灼光仙尊沒有立時說話，而是望了眼陳韻之，給他遞了個不耐煩的眼神。一副，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沒有發作的。
随後，這才冷冷道：“你若是無辜，确實不管你的事。”
“隻是，我而今懷疑你身份有異，你若是再不把你的氣息露出來給我們探查一番……”
“我就真把你帶走了。”
灼光仙尊的語氣輕淡，可這麼多年的高位，早就讓他不怒自威了。
隻輕飄飄的一句話便讓“李青水”又抖了抖。
卻兀自倔強道：“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嗎？”
“那也無妨。”
灼光仙尊冷冷道：“你隻要知道，你犯了罪無可恕的罪過，沒有你以為的能夠逃掉，便是了。”
灼光仙尊一步步走近，那原本就銳利的面容上全是猙獰的得意。“
“你終究不還是落到了我的手裡？”
“殺了我的孫兒，還覺得自己能夠逍遙法外，誰給你的膽子的？”
顧知津不動聲色地避了避，一邊提防着他突然出手，一邊大聲道：“你們在說什麼？”
“你說的這些我都沒有做過！”
“你沒有做過又為何在我面前隐藏氣息，想要讓我認不出你？”
“你就是做賊心虛！”灼光仙尊低聲喝道。
“你胡說，我沒有！”顧知津“崩潰”大喊道。
“放肆！怎敢在本尊面前狡辯！”灼光仙尊終究不耐煩。
他一揮袖子，立刻朝顧知津伸出了手去。
那閃着精光的眼底深埋了一絲貪婪。
若不是陳韻之在此，他要隐藏自己的秘密，他早就上去捉人了。
又怎會和他枉費口舌。
隻是，終究還是他赢了。
即便陳韻之在此，他也要堂而皇之地将人帶走！
純陰的丹田，純靈的體質。若是做成了爐鼎，他可以很久很久不用隐藏自己的身份，出去找尋獵物了。
到底是在曦照山上。灼光仙尊沒有用什麼靈力。
于是早有提防的顧知津便輕巧地躲過了他。
他一邊躲還一邊嚷嚷道：“你休想！到底誰在狡辯？”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你隻是想要對付我罷了！找什麼理由和借口？”
“來人啊！堂堂仙尊要害人了！他們要殺了我，救命啊！”
顧知津腳底抹油，逃得飛快。
隻在輕巧躲過灼光仙尊的擒拿之後便飛逃了出去。
他一邊逃一邊喊，很快就引得很多在曦照山的仙道宗弟子們圍觀。
這些天他在曦照山裡頻頻露面，仙道宗弟子們自然認識他。
此刻聽到他即便這麼說，也沒有人攔他。而是紛紛冒出頭來，跟着他的身影，想要查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被說中了心思的灼光仙尊立時一僵，就在他追出來的時候，便看到了不少露頭的仙道宗弟子們。
那方才志在必得的臉上驟然難看了起來。
他看了眼緊随其後的陳韻之，帶着明顯的惱怒和煩躁。
隻是，陳韻之不緊不慢地綴在後面，壓根就沒有想要幫他的意思。
沒有辦法，他隻能一甩袖子，同樣高聲道：“你莫要危言聳聽。我隻是要捉拿殺了我孫兒的兇手。你若是無辜，為何要可以隐藏氣息。”
“如若真的無辜，你老老實實将自己的氣息放出來，我探查了便是。”
“定然不會為難你的。”
“如若不是，我自然放過你。”
“可你若是的話，就怪我無情了。”灼光仙尊邊說着邊往外追他。
一直到了曦照山的正殿門前，顧知津才堪堪止步。
似乎也對灼光仙尊的提議動了心，他總算不胡亂奔逃了。而是高昂着頭道：“你說真的？”
“我的氣息若不是你說的兇手，你就會放過我？”
“自然。”灼光仙尊幹脆道。
可怎麼可能不是呢。
灼光仙尊微勾了勾唇，頗有些殘忍地想着。
這麼好的爐鼎材料，即便不是他也會說是的。
隻要日後多加調教，幫助自己壓制魔氣便不是夢。
他不會再讓這個小弟子逃了。
……
總算追上來了的陳韻之沒有說話。
明知道是個坑，可這是灼光仙尊挖的。他即便再想維護人，也沒有辦法。
他隻能冷眼看着“李青水”聽到灼光仙尊的話後乖順下來。
一邊抽噎地問道：“你說的保真嗎？我若不是你找的人，你就不會為難我……”
一邊期待地張望着灼光仙尊那張凜冽的死棺材闆臉。
“自然。”灼光仙尊不厭其煩地重複道。
能夠讓他的耐心到了這個地步，這小弟子這輩子也有了。
說了第一句，便再也不怕第二句。他裝作正義凜然，在仙道宗弟子們的面前一甩袖子道：“你若不是本尊的仇人，本尊又為何要加害你？”
“如此作風，豈不是平白污了本尊的名聲？”
“你放心，仙道宗可是仙界第一宗門。怎會做那等蠻橫的事情？”
顧知津的眼神定了定，似乎被他說服了。
他于是道：“既然如此，我便給你看看吧。”
“你可說的，我不是你的勞什子殺了你孫子的仇人，你便不能為難我……”
“我一介仙尊還能坑害你不成？”灼光仙尊點頭幹脆應道。
他邊說着，邊朝着顧知津而去。
在顧知津暴露氣息的那一刻，灼光仙尊驟然躍起。
手掌一翻，便翻騰起了一道磅礴的靈力朝着顧知津而去。
随即臉色一變道：“大膽賊人！你竟敢還敢狡辯！”
“你的氣息！分明和我在問道谷察覺到的一模一樣！”
“你明明就是殺我孫兒的兇手！”
“我不是我沒有！”
“你在含血噴人污蔑我！”顧知津一聽到話，邊撒丫子跑，邊委屈道。
他裝得宛如真的一樣，一邊躲過灼光仙尊的攻擊，一邊朝着人憤憤不平道。“你這個老匹夫！你就是在害我！”
隻是，灼光仙尊已經不再搭理他了。
更不容他反擊。
眼看着第二道靈力淩然逼近，若不是他想要将他留個活口，隻怕他如今已然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顧知津很快将被他逼至牆角。
他的臉上在衆人眼中展現出前所未有的絕望。
隻下一刻，顧知津周身泛起一陣金光。
一道清冽的聲音随之而來。“住手！雲衍閣重地，誰敢撒野？”
青竹的聲音響遍寰宇。
很快衆人便看到幾個身影從雲端飄下，翩然落在了曦照山的殿前。
來者是林承淵和夏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