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以為是?江總,别忘了現在是你求我們家幫忙,你現在說這話合适嗎?”胡煥又往前進了幾步,江予懷厭煩的後退着别開臉。
“不過,誰讓我真的還挺喜歡你呢。”胡煥笑了笑,“隻要你答應和我……剛才的話我可以當沒聽到。”
輕浮,不知羞恥。
好在胡總安排在胡煥身邊的助理及時趕到,一面對江予懷說着“抱歉,小胡總喝多了”,一面連拉帶拽的将胡煥帶走了。
胡煥邊走,嘴裡還在罵罵咧咧,說助理壞他好事兒,說要讓他爸換助理。
滿口污言穢語,惡心,下流。
江予懷站在原地,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一步也不想動。冷風刮來,渾身像被淩遲般徹骨的疼。他抖了抖,乘着月光,突然想起了許離。
隻可惜洛杉矶現在是早上,看不見月亮。
江予懷驚覺,原來他們隔得那麼遠……連看一輪月亮都做不到。
第二天一大早陳緘就氣沖沖的來了江予懷辦公室。
昨天發生的事兒一字不差的進了他耳朵,他簡直快被氣笑了,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數圈後,忽然一巴掌拍在江予懷辦公桌上,猛地轉身,俯身盯着江予懷,髒話到了嘴邊,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最後隻能咬牙說:“你是不是瘋了?至于嗎,胡煥隻是親了一下你的臉,又不會怎麼樣。你要是真介意,随便拿張濕紙巾擦幹淨不行嗎?”陳緘深吸一口氣想要平複心情,可惜失敗了。“再說許離也沒看到,你至于放棄他們的投資嗎?還說什麼再也不合作,你真以為憑你能在德海隻手遮天?胡總願意派胡煥來已經很給面子了,你倒好,搞這麼一出,你說以後誰還敢跟你合作?”
江予懷沉默的低頭看報告,等陳緘發洩完,他才緩緩擡頭,說了句:“我有分寸。”
“你最好有。”陳緘雙手叉着腰,沒好氣的問:“接下去打算怎麼辦?”
江予懷搖了搖頭,“還沒想好。”
陳緘:“?”
“還沒想好你那麼硬氣?”
“不是沒想好該怎麼做,是沒想好該找誰接盤。”
說到這兒,江予懷擰起眉,拉開左側抽屜,從裡面拿出一條108顆沉香珠串,放在桌上。
他神色晦暗不明,停頓了良久,歎了口氣說:“昨天晚上許離來過。”
陳緘愣了愣,“他不是在美國嗎?怎麼……”視線落在手串上,他拿起來仔細觀察了一遍,沒看出端倪,安慰江予懷道:“别多想,這樣的手串很常見,不一定是他的,而且許離要是真回德海了,肯定會和你說的。”
江予懷還是保持剛才的姿勢,心累的閉了閉眼,再擡眼時,不知是不是陳緘的錯覺,他總覺得江予懷眼眶紅了幾分。
“我在美國看見他帶過,黃金隔珠上刻了他的名字。”
陳緘趕緊又拿起來端詳了一番,果不其然,在隔珠背面分明刻着“xl”這兩個字母。
字母太過細小,不仔細看完全發現不了。
陳緘眼神複雜的注視着江予懷,他幾乎能想到江予懷剛撿到這串沉香手串的模樣。一開始緊張卻又抱着一絲希望的撿起,直到最後發現是許離留下的,如墜冰窟。
世界上怎麼就有那麼巧的事兒,明明他們兩個人都快等來雲開霧散的那一天了,為什麼偏偏在這時候冒出一個不知死活的胡煥……陳緘欲言又止,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他覺得有點對不住江予懷,合作沒促成,還讓許離生了誤會。
陳緘繞到他身後,帶着安慰意味的拍了拍肩膀。
“這件事是我對不住你,工作上的事兒交給我,我來想辦法。至于許離那兒,我替你去解釋。”
夜晚,江予懷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恐懼感從心底不停升騰,霎時間變成無數布滿利刺的藤蔓,圍繞成厚重的屏障死死困住他。
等迷霧散盡,藤蔓褪去,江予懷才看清,面前的人是許離。
周遭滿是海水的鹹腥味,他置身于海岸邊,而許離則背對着站在一艘遊艇上。
許離身邊多了一個人,那人看不清長相,隻是看上去與他格外親近,一手攬着他的腰,一手摟着他的肩,見江予懷出現,更是挑釁般将手臂收的更緊了些。
江予懷氣的快要發瘋,嘴裡喊着許離的名字拼了命往前追。
但二人置若罔聞,依舊保持原本的姿勢站在小船上越行越遠。
哪怕江予懷一個趔趄摔倒,又不惜在大壩盡頭下跪,許離仍不為所動。
直到他近乎絕望,心灰意冷時,另一邊的許離才轉過身來,嘴唇微微翕動,施舍般向江予懷投來一個冷漠的眼神。
距離隔得太遠,許離話剛說出口就被呼嘯的海風給無情打散。
江予懷沒能聽清,但通過嘴形,他還是依稀看出許離說:江予懷,我真希望我從來沒有遇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