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赢康再次找到黎殊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幾隻藏獒犬還齊刷刷的坐在他們周圍,黎殊盤腿坐在地上,死死抱住顧宴白的輪子,顧宴白眉頭緊蹙,臉色陰沉沉的,顯然已經在忍耐邊緣徘徊了。
雙方都沒有讓步的意思。
孟赢康吓了一跳,立馬走上前拉起黎殊。
“顧夫人正在找你,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黎殊一臉憤憤的指着顧宴白:“他故意放狗吓唬我,害我摔倒還弄壞了裙子。”
“不要胡說。”
孟赢康一把将她的手拉下來,半彎下腰走向顧宴白,表情殷勤讨好。
“宴白啊,您有沒有受傷,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宴白……顧宴白?
黎殊微微怔然,這才意識到面前這個坐着輪椅的少年,就是她未來要朝夕相處的顧家小少爺。
難怪都說這家的少爺不好惹。
這何止是不好惹,明明就是性情頑劣。
原本的氣焰立馬降了下去,黎殊如同鹌鹑一般小心翼翼的低着頭站在一旁。
才剛來顧家的第一天,她就和小少爺結下了梁子,秘密還被人家聽了個一幹二淨。
這未免也太倒黴了些……
顧宴白看都沒看身旁的孟赢康一眼,朝着狗窩的方向輕揚了一下下巴。
“先去把狗牽回去。”
“哎,好嘞,我馬上去。”
孟赢康答應的同時,還不死心的看了一眼黎殊。
“看這姑娘瘦瘦小小的,應該也不是故意沖撞您的,我馬上讓她給您道歉,您大人有大量就别介意了。”
顧宴白側眸掃了她一眼,黎殊雙手局促的拉緊裙子邊,她低頭看着腳尖,全身上下都寫滿了不安。
她精心準備的裙子變得髒兮兮的,雙腿膝蓋因為摔倒蹭破了皮,現在看起來有些紅腫。
顧宴白沒來由的有些煩躁。
他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就是感覺渾身都不自在。
顧宴白很清楚自己是個什麼德行,他從小就是個混蛋,照鄰居的話來說就是個天生的壞種,折騰人欺負人的事平時沒少幹過,家裡的傭人見了他也是能躲就躲。
欺負她,好像并沒有從中得到什麼快感。
“去啊,快去道歉。”
孟赢康從身後推了她一把,力道不小,黎殊整個人都踉跄了一下。
“對——”
“你的裙子我會賠。”
兩人同時開口,氣氛瞬間寂靜下來。
顧宴白抿了一下唇,他按動輪圈,臉色有些不自然。
“顧家有醫生,處理一下傷口,别嚴重了又碰瓷。”
等顧宴白轉身離開後,孟赢康這才發現,黎殊雙腿膝蓋處被蹭破了皮,原本白淨的小裙子也變得髒兮兮的。
大概又是那位小少爺的傑作。
黎殊一聲不吭,就乖乖的站在那裡,單薄又瘦小,像是風一吹就要倒了。
“小殊。”
孟赢康蹲下身,輕輕将她有些發絲繞到耳後。
“委屈你了。”
“不委屈。”黎殊笑了笑,一雙漂亮的杏眼亮晶晶的,“有姨夫疼我。”
孟赢康默默歎了口氣。
顧家别墅很大,整體屬于中西合并的風格,天人合一,莊嚴奢華。
剛剛這麼大的中式園林,也隻不過是整棟宅子裡的冰山一角而已。
跟着孟赢康進入别墅大廳,黎殊小心翼翼的擡頭觀察着。
傭人們各忙各的,陽光透過全景落地窗鋪滿整個大廳,有種甯靜的高奢感。
好漂亮的地方,比她在電視裡看的财閥世界還要高級許多。
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從電梯上下來,傭人們齊刷刷喊了一聲。
“夫人。”
“都先出去吧。”
顧夫人坐在沙發上,紅底細高跟踩住羊絨地毯,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面前的茶。
下一秒,她蹙眉道:“怎麼是涼的?”
孟赢康立馬上前:“夫人,我給您倒。”
他半跪在地毯上,語氣殷勤:“人我給您帶來了,她叫黎殊,和小少爺同年生的,成績常年都是第一名,重點是會照顧人,她弟弟有心髒病,常年犯病,她很有經驗的。”
顧夫人接過茶盞,慢悠悠的掃了她一眼。
“怎麼是個小姑娘?”
“她是所有備選人裡面綜合成績最高的。”
孟赢康依舊半跪着,立馬從公文包裡取出一摞文件。
“您看看,這是她的成績單。”
黎殊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假的,孟赢康也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假資料,敢這麼明目張膽的騙顧夫人。
顧夫人草草翻了兩下,語氣不鹹不淡:“合同一簽就是十年,小姑娘還是不太方便。”
“剩下的備選人我都看過了。”孟赢康依舊想掙紮一下,“要麼是成績不行,要麼年齡不合适,要麼不會照顧人,可能——”
孟赢康話還沒說完,就被一位急匆匆敲門的傭人打斷了。
“夫人,您快去看看吧,小少爺正在放生您養的金絲雀,他還找人取來了彈弓。”
顧夫人放下茶盞,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過去看看。”
跟着傭人趕到二樓的時候,幾乎所有圈養金絲雀的籠子都已經被打開了。
顧宴白坐在窗邊,雙手拉開彈弓,正瞄準群鳥放飛的方向。
一旁齊刷刷的站着一排傭人,皆是低頭看着腳尖,沒一個人敢阻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