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福的爐邊談話不僅在美國引發了巨大的轟動,在中國,它的影響同樣深遠。重慶的政治高層、軍方、媒體和民衆,都在談論這個名字——林安。
陪都重慶,軍委會大樓
蔣坐在書房裡,臉色沉靜,手裡捏着一張剛剛送來的電報——是駐美大使特别發來的。
“羅斯福總統在廣播中提到了中國戰場前線空中指揮官林安。”
字裡行間沒有太多的細節,但蔣已經意識到,這件事的影響遠遠不止是一個人的故事那麼簡單。
“羅斯福居然用她的報道來推動對華援助……”他低聲說道,眼神犀利地掃向面前的幾位幕僚。
“這倒是個好現象。”林蔚笑了笑,語氣輕松,“羅斯福既然在全國廣播裡提到她,說明白宮的态度很明确——美國希望繼續加大對中國的支持。”
“這對我們,是個極好的機會。”蔣緩緩說道,目光銳利,“立即組織媒體,正面宣傳她的事迹,推動國内民衆支持空軍發展,同時加快與美軍的軍事合作進程。”
國防部立刻開始行動,重慶的主要報紙《中央日報》、《新華日報》、《掃蕩報》等紛紛轉載《Times》上的文章,并加上自己的評論,将林安的事迹包裝成中國女性參軍抗戰的典範。
重慶的民衆開始熱議:“FAC到底是什麼?她是怎麼指揮空襲的?”
政府高層迅速決定,将林安的文章翻譯成中文,在國内軍校和空軍部隊内部傳閱,以提高士兵對現代化空戰的認識。
但與此同時,也有人開始擔心——她在美國的影響力是否過大?她會不會被美方“争奪過去”,成為他們政治操作的一部分?
國民黨宣傳部的官員低聲說道:“這女孩,恐怕已經成了美國人的一張牌。”
委員長隻是冷笑了一下,“那就讓我們利用這張牌,為中國争取更多的籌碼。”
重慶,Times駐地
白修德(Theodore White),《Times》駐華記者,此時正坐在狹小的辦公室裡,盯着剛剛從美國發來的電報,目瞪口呆。
“天呐,她真的成了全國偶像……”他喃喃地說道。
他立刻給紐約總部發了一封電報:“URGENT: 羅斯福提到林安,建議跟進更多戰地報道,重慶已開始宣傳。”
———
1942年9月,騰沖,飛虎隊臨時機場
夜幕低垂,機場跑道上的燈光微微閃爍,飛機的引擎聲在遠處低鳴,空氣中彌漫着機油、塵土和汗水的味道。飛虎隊的飛行員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有人蹲在機翼旁擦拭着自己的武器,有人點着煙,靠在油桶上閑聊,而在機庫邊的木箱上,林安和摩根上尉正肩并肩坐着,翻閱着一疊剛送來的報紙。
她的照片登上了《Times》的封面。
摩根吹了聲口哨,把報紙甩到她面前,調侃道:“看看你自己,Ice,你現在可是世界名人了。”
林安低頭看着報紙上的自己,皺着眉頭。“糟糕,拍得不好看。”她聳了聳肩,指着照片上的自己,“你們看,我的臉上全是泥,我的帽子還是歪的。”
“你是在戰場上,又不是在紐約的攝影棚。”摩根翻了個白眼,“再說了,我們飛虎隊的‘戰地玫瑰’,就算滿身泥巴,依然能上頭條。”
“見鬼的‘戰地玫瑰’,我更喜歡‘戰場幽靈’這個稱号。”林安笑着啧了一聲,把報紙折了折,随手塞進摩根的飛行夾克裡。
林安擡頭,看着眼前這些熟悉的面孔。摩根、霍爾、查爾斯、布雷克、吉米……他們都是飛虎隊的飛行員,都是她曾在無線電裡呼叫、在戰場上配合、在簡易機場裡并肩吃飯喝酒的人。
他們不僅是她的戰友,他們已經是她的兄弟。
他們來自北卡羅來納、得克薩斯、芝加哥、舊金山……每一個地方,都是她在另一個世界裡曾經踏足過的城市。她聽摩根說起他兒時在路易斯安那追着鳄魚跑的故事,聽霍爾講起他在芝加哥酒吧裡遇見第一位愛人的情景,聽查爾斯吹噓他在洛杉矶開車飙過的最高時速,聽布雷克回憶他家鄉佛蒙特州的漫山紅葉……
這些地方,她都曾去過。她曾在芝加哥河畔的咖啡館裡坐着發呆,她曾在洛杉矶的日落大道上漫步,她曾在新奧爾良聽過爵士樂隊的即興演奏……而現在,這些地方,成了她戰友們心心念念的故鄉,而他們,成了她在這個時空裡最親密的家人。
這是一種奇特的鄉愁,一種穿越時間的懷念。她無法告訴他們,她對他們的家鄉如此熟悉,不是因為她去過,而是因為她在另一個時代,走過他們的世界。她不能告訴他們,但她可以記住他們的故事,記住他們的名字。
她看向摩根,突然說道:“我們該拍張照片。”
摩根挑眉:“照片?你想留念?”
“是的,但不僅僅是留念。我要發給《Times》,讓他們看看,飛虎隊不隻是報紙上的戰鬥英雄,他們是有血有肉的人,是我的兄弟。”
摩根看着她,笑了笑,叼着煙的嘴角微微上揚。“行啊,Ice,你終于肯承認你是我們的人了?”
林安站起身,雙手叉腰,笑得肆意張揚。“你們是我的兄弟,當然,我也是你們的。”
第二天傍晚,戰鬥間隙,林安召集了所有願意入鏡的飛虎隊員,在機庫前拍了一張照片。
她站在最前面,依然穿着那身磨損的軍服,身旁是摩根,他像往常一樣叼着煙,雙手插兜。霍爾和查爾斯站在機翼上,一手搭在對方的肩上,布雷克戴着墨鏡,擺了個誇張的飛行員姿勢。
有人嚷嚷着:“Ice,笑一個!你老是闆着臉,不符合我們飛虎隊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