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儀妃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接着又不知從何處将那白玉小匣子捏在手中把玩。
那小匣子通體镂刻山水花鳥圖,遠遠瞧着便知不是凡物,蘊玉隻餘光掃了一眼便連忙低下頭:“昨兒個夜裡,聖上本想将奴婢打發出去,是知曉奴婢乃是娘娘派去的才将奴婢留了下來。”
“聖上還說...還說...”
似是不知該不該說,蘊玉面上露出幾許為難。
儀妃秀眉一挑,一旁的崔嬷嬷當即沉下眉眼,緊聲道:“娘娘面前,有話就說,吞吞吐吐的成什麼樣子!”
似是被崔嬷嬷吓着了,蘊玉面上先是驚惶擡眸,飛快瞥了儀妃一眼,複又低下頭:“說不知娘娘近來心情幾何,用膳可還用的香,每日裡笑顔多不多...昨兒個夜裡,幾乎全是這些話。”
她面上露出些難堪,似是失落裴玄祁對她的冷落。
聞言,儀妃眼中飛快閃過一絲愉悅,垂下眼瞧着跪着端正的蘊玉,柔下嗓音道:“竟是如此,真是難為你了。”
她微微揚了揚下颌,一旁的崔嬷嬷便伸手将蘊玉扶了起來。
儀妃道:“你放心,你既是本宮宮裡出去的人,就代表着昭月宮的臉面,隻要你牢牢記住自兒個的身份,就無人欺辱的了你。”
說罷,她眸光在蘊玉身上上下掃了掃,最終定在她面上:“聖上可有說,叫你住在哪一宮?”
知曉儀妃是在試探,蘊玉也順了她的心意道:“回娘娘,今兒個一早聖上便上朝去了,并不曾吩咐過。”
聽到裴玄祁真對蘊玉沒有半分青眼,儀妃這才緩緩笑開:“無妨,終歸是本宮宮中的人,往後你便住在西側殿吧。”
說至一半,她捏着帕子擦了擦唇角,對崔嬷嬷道:“依着份例,良人身邊當有一個宮女照顧,嬷嬷你挑個合适的,送去蘊玉跟前伺候吧。”
崔嬷嬷聞言便要躬身應下,卻被蘊玉搶了先:“奴婢有一事,還望娘娘開恩。”
儀妃從蘊玉口中得知裴玄祁記挂着她,正是心情極好的時候,被蘊玉打斷也不惱怒,反倒頗有興緻地望向她,含笑道:“你如今已是聖上的妃嫔,再自稱奴婢,未免有些不合适了,往後在宮中,你要記得自稱為“妾”。”
蘊玉被她提醒,當即謝過儀妃提點。
這般,儀妃才滿意颔首,施恩般望着蘊玉,溫聲道:“我将你當做自己的親妹妹看待,你有何事,盡管同我說來便是,什麼開恩不開恩的,倒是生疏起來了。”
儀妃這話說的好聽,蘊玉也不是傻子,自然不會當真。
不過她面上依舊一喜,帶着些顯而易見的雀躍和期盼,小心翼翼道:“妾謝過娘娘恩典,隻是妾有個不情之請。”
“妾在浣衣局時,有個交好的姐妹,喚作藏珠,與妾感情甚是要好。”
“若是娘娘準允,妾想要叫藏珠随侍左右,不知...”
“呵呵,本宮當是什麼事兒呢。”儀妃捏着帕子一笑,轉眸吩咐崔嬷嬷:“那就勞煩嬷嬷去浣衣局走一趟,便是将那個叫藏珠的要來。”
崔嬷嬷接收到儀妃的眼神,眸中暗光一閃,不着痕迹地瞧了眼蘊玉,躬身應了個是,便轉身出了昭月宮。
見狀,蘊玉連忙以頭觸地,跪伏在地上謝恩:“妾謝過娘娘體恤之恩。”
話音未落,便見原先笑吟吟的儀妃面上挂上一絲愁苦之色,遙遙沖栖梧和碧瀾二人颔首。
二人連忙将一旁伺候的宮人盡數帶了下去,隻剩蘊玉同儀妃二人在這暖閣中。
一見這陣仗,蘊玉心中登時咯噔一下,暗道儀妃這是又要整出什麼幺蛾子。
果不其然,不過幾息的功夫,蘊玉便察覺到儀妃的目光幽幽落在自己面上,接着便聽她重重一歎。
蘊玉心中一沉,面上卻體貼問道:“娘娘這是怎麼了?可是有何煩心事?”
儀妃微微撇她一眼,刻意捏着帕子壓了壓眼角,一雙眸子幽幽注視着蘊玉:“好妹妹,你說姐姐對你可好?”
不待蘊玉回答,她忽然拿過一旁那個白玉匣子,面色如同悲憫的觀音像,聲音中卻帶着不容忽視的引誘:“若是姐姐我心中不安,妹妹可願為了叫我安心,做些小小的犧牲?”
她一邊說着,一邊素手輕擡,将那小匣子打開,露出正中的一顆褐色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