蘊玉這才得空回了西側殿中。
甫一踏進西側殿,便見藏珠面色忐忑候在房中。
瞧着蘊玉回來,藏珠有些讷讷道:“主子...”
“可是不成?”見她這表情,蘊玉心中便有數。
果然,藏珠點點頭,有些難看道:“奴婢依着您的囑托,去尋了那人,隻是他說...他說...”
“他說你記錯了,此事從未有過?”蘊玉唇角一勾,眸中冷光沉沉。
這宮中的人,她還不了解麼,眼下有這樣的結果也是意料之中。
藏珠卻是沮喪極了,她未想到自己竟這般無用,連這點小忙都幫不上。
藏珠的表情蘊玉看在心裡,卻難得地未曾上前安撫。
在宮裡生存,往後這樣的事不知凡幾,藏珠總要慢慢适應才是。
隻是...若是那事不成的話,隻怕要再想些别的法子。
思及此,不知怎得,她腦海中忽然閃過裴玄祁那張臉,忍不住蹙起眉頭。
裴玄祁此人,實在是令人琢磨不透。
這些年來,世人對他的評價皆是龍章鳳姿、克己複禮。
可憑他方才的表現,他是這樣的人麼?
若非世人對他誤解頗深,那...便是他極喜歡自己這身子...若是如此,那倒也不失為一條出路。
想了許久,蘊玉忽然長長吐了一口氣,緩了面色沖藏珠道:“累了一上午,你先下去好好歇着,不必顧忌我這裡。”
說是下去,其實也在這一室之内。
隻是蘊玉前日才初經人事,又被裴玄祁要的狠,其實身子不爽利的緊。
可偏生四面楚歌,事情是一樁接着一樁一樁,便是到了現在,她才有機會空下來休息。
藏珠見蘊玉面上盡是疲色,也識趣地不再多問,乖乖退了下去。
見狀,蘊玉随手換了寝衣,幾乎剛一沾枕頭便睡沉了。
這一睡,就到了月上時分。
外間忽然傳來一陣極嘈雜的聲音,将蘊玉從睡夢中吵醒。
藏珠小跑着進了内室,面上是掩飾不住的喜意。
蘊玉原本還處于剛睡醒的懵懂中,見蘊玉這般開心,心中隐隐有了猜測。
果然,就聽藏珠道:“主子,禦前傳了旨意,召您侍寝。”
謝恩當日被聖駕召幸,雖稱不上是宮中的頭一份,也算得上是聖上給的體面,不怪藏珠高興。
既定了蘊玉侍寝,昭月宮的宮人們連忙将一應物事備好。
照舊是加了頭等香露的浴桶,蘊玉垂眸掃了一眼,在她懷上孩子以前,儀妃在這方面是不會虧待她的。
沐浴過後,外間的天色愈暗,蘊玉瞧着銅鏡中的自己,忽然便道:“不必上妝了。”
藏珠捏着胭脂的手一頓,便聽蘊玉繼續道:“多上些粉。”
說罷,她又親手拿起胭脂,在眼角處細細摁了一番。
做完這些,蘊玉瞧着鏡中的自己,眸色晦暗。
這回的情形與上次不同,上回蘊玉是得了儀妃的吩咐,自個兒走上的乾盛殿。
而這一次,是坐着承恩的鸾車。
鸾車碾過積雪的宮道,蘊玉冷眼瞧着外間挂滿的燈火。
宮中向來燈火通明,隻是不曾有一盞是屬于她的。
車輪緩緩在乾盛殿停下,蘊玉被宮人們伺候着送入殿中。
這回裴玄祁并未在前殿候着,而是一身寝衣懶懶躺在龍榻之上,手中随意捏了一本書,便是聽見蘊玉來了,目光也未從上面挪開半分。
蘊玉也不着急,乖巧地在不遠處的地面上跪着。
乾盛殿中雖炭火充裕,可眼下到底是冬日,加之這玉石地磚極其寒涼,蘊玉忍不住瑟縮一下。
幾乎是同時,上頭忽然傳來清潤的聲音道:“冷?”
蘊玉擡首,卻見裴玄祁目光依舊穩穩落在書頁上,似乎對外界漠不關心。
若非她确信自己耳力極好,剛剛那聲,如同幻覺。
“奴婢不敢。”蘊玉聲音嬌柔,聽在人耳中軟糯極了。
裴玄祁将手中書冊放下,唇角輕輕勾了勾,垂眸一眨不眨地瞧着她,居高臨下道:“嬷嬷們沒教過你該怎麼做?”
話落,他忽而卸下力氣,整個人倚在床榻上,目光直勾勾地瞧着蘊玉。
聞言,蘊玉面上一紅,整個人像隻煮熟了的蝦子。
“回...回聖上...嬷嬷們...教過。”
她說罷,複又抿了抿唇,她聽得懂裴玄祁的暗示。
隻是...她擡頭,見裴玄祁什麼也不做,隻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她忽然便邁不出那個步子。
良久,她睫毛顫了顫,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擡腳往床榻上去。
裴玄祁見她動了,眸中笑意更深,就候在原處,一眨不眨地等着這個嬌人自投羅網,享受着捕獵的快感。
蘊玉被他看的發毛,索性垂下眼,依着規矩上了床榻,跪在床尾道:“妾伺候聖上安置。”
說罷,她飛快擡眸望了眼裴玄祁,便見他挑了挑眉,緩緩張開雙臂:“過來,替朕寬衣。”